進了門，孫姨娘這才關切的說道，“雲姑娘，我們家只有這一支蠟燭了。”
“這院子裏黑的很，當心腳下。”
她將蠟燭照耀在雲綰寧腳下，自己卻早已在漆黑中摸索習慣了。
她腳步如飛，心急如焚。
“也不知道素素到底怎麼了！就這麼一日日的咳下去，身子壞了不說、腹中孩子也會跟着遭罪。”
孫姨娘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就幾日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喫什麼吐什麼，憔悴的不行。”
雲綰寧聽出她語氣中的心疼，忍不住問道，“我蕭然表叔不是登門多次嗎？你怎麼不告訴他？”
趙蕭然若知道秦素素生病了，一定會想盡辦法給她醫治吧？！
爲何她們非但不告訴趙蕭然，反而還將他趕走？！
還有，孫姨娘方纔說什麼未婚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
孫姨娘還未開口，便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雲姑娘，實不相瞞。”
“趙蕭然人挺不錯的，對素素也好。若素素嫁給他，我也能放心，只是他們遠東侯府太過複雜，我們娘倆又孤苦伶仃，怕是配不上人家、入不得人家的眼啊！”
這話聽起來就有些古怪了。
趙蕭然已經將姿態擺的很低了，對秦素素也是發自內心的好。
爲何孫姨娘還要這樣說？
“可是蕭然表叔不是對素素姑娘很好嗎？”
“是好。”
孫姨娘欲言又止，“他好，但他們府上不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秦素素的門外。
屋內的秦素素被外面低低的說話聲驚醒了，咳嗽兩聲，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娘，是誰來了？”
“是雲姑娘。”
“雲姑娘是誰？我不認識。”
“等下你就認識了。”
孫姨娘推開門，昏暗的燭光照亮了秦素素的房間。
雲綰寧錯愕的看着眼前這一切。
若秦素素還是秦家的小姐，哪怕只是個庶出的，生活的環境也絕對會眼下強一百倍吧？！
但眼下，她不僅無人伺候。
這房裏，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再合適不過了。
除了靠窗邊有一張破舊的櫃子之外，房裏只有牀邊有個腳凳，初次之外連個像樣的衣櫃都沒有！
房裏懸着一根繩索，衣裳工工整整的搭在上面。
這哪像是一位千金小姐該有的寢房？
就連秦府的下人，住的地兒也比這好多了吧？！
秦素素半坐在牀頭，雲綰寧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蒼白無色的臉。
許是剛剛咳嗽過，因此她還有些喘。
這麼半坐着，一頭烏黑的秀髮從牀頭直接鋪散到了地面上，那長度是雲綰寧望塵莫及的。
自打被墨曄解除禁足後，因爲萬事瑣碎，她已經開始步入“中年少女瘋狂脫髮”的生活。
後在天牢這段時日，勉強調整好作息，掉髮少多了。
秦素素這一頭秀髮……
雲綰寧眼神驚豔，“素素姑娘這一頭秀髮真讓人羨慕！”
那髮量，都快是她的二倍了！
孫姨娘在身後笑了笑，“我們家窮，別的東西沒有，只有她這一頭秀髮還算不錯。”
秦素素又開始咳嗽了。
她的確瘦弱。
咳嗽的時候用手捂着嘴巴，弓着身子，彷彿一隻彎曲的蝦米……
雲綰寧趕緊走近，“我給你瞧瞧。”
等她咳嗽停下來，她才趕緊拉過秦素素的手給她診脈。
剛剛將手指搭上去，秦素素卻又有些難受的乾嘔了一聲。
她難爲情的看着雲綰寧。
孫姨娘也走近，“素素別怕，雲姑娘是趙蕭然的侄女兒。她已經知道你懷孕的事兒了，是來給你送東西、看病的。”
“蕭然的侄女兒？”
秦素素微微一怔。
如今對趙蕭然這個名字，她似乎有些抗拒。
連帶着就連雲綰寧，她也生出了抗拒之心。
秦素素試圖收回手，“不用麻煩雲姑娘好意了，我死不了。還請你回去吧，也不必費心來送什麼東西。”
“只要是趙蕭然送來的，我都不要。”
“爲什麼？”
雲綰寧不解。
秦素素眼下抗拒治療，她也沒有強迫，只好奇的看着她，“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蕭然的侄女兒，難道不該姓趙嗎？爲何你姓雲？”
秦素素倒是比孫姨娘警惕多了。
她護着肚子，往牀裏側挪了一下，戒備的看着她，“是不是她讓你來的？讓你藉口爲我治病，從而要害死我腹中的孩子？”
“我是他表侄女兒，並非趙家侄女兒。”
雲綰寧解釋後，立刻機警的問道，“她是誰？”
秦素素這才發現，她說漏了嘴。
於是扭頭看向牆壁。
孫姨娘手中端着蠟燭，燭光將牀邊幾道人影拉的很長。
雲綰寧影子照耀在牆上，秦素素怔怔的看着那道影子，沉默着拒絕開口回答。
得不到答案，雲綰寧轉頭看向孫姨娘，“老人家，素素姑娘說的她到底是誰？”
“還有你方纔說什麼，我是趙蕭然的未婚妻……我蕭然表叔根本就沒有訂婚，哪裏來的什麼未婚妻？”
“沒有訂婚？”
孫姨娘也愣了一下，“怎麼可能沒有訂婚呢？不是說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嗎？”
“我還記得，說是什麼府上的小姐，身份尊貴。是我們家素素不能相提並論的，讓我們家素素不要癡心妄想，妄想嫁入遠東侯府做鳳凰云云。”
這話，屬實有些難聽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對秦素素和孫姨娘說了這番話。
但是雲綰寧知道，一定是因爲這番話，才讓秦素素和趙蕭然之間出現裂痕！
而孫姨娘也因爲此事，對趙蕭然心生不滿。
“沒有。”
她們不願說是誰，雲綰寧也沒有強迫，只替趙蕭然解釋道，“我蕭然表叔還沒有訂婚呢！哪裏來的未婚妻。”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在你們面前這樣詆譭我蕭然表叔。”
“由此可見，一定是挑撥離間了！”
秦素素這纔有了一絲反應。
她轉頭與孫姨娘對視一眼，狐疑的看向雲綰寧。
雲綰寧又道，“素素姑娘，你之所以病的這樣嚴重，我也算知曉病因了。”
“是心病。”
心病由心起。
秦素素的心病，就是趙蕭然。
雲綰寧認真的看着她，“素素姑娘，要醫治你的心病，首先你得告訴我，到底是誰對你說了那些挑撥離間的話？”
秦素素仍沉默着，不知如何開口。
孫姨娘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這纔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