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六十七章同一個願望
外面火光四射,槍聲瀰漫在耳邊。
像是風聲刮過的冷厲,硝煙味直鑽鼻孔。
她嚇得臉色蒼白,魂飛魄散。
她不想死在流彈當中。
面前的莫顯擋住了她的身影,將她完全納入自己的安全範圍之內。
她不知道危險會來得這麼突然。
也不知道有些人原來可以死的這麼無聲無息。
那些她剛纔上一秒還看着拿着槍站崗的青少年,轉眼間就成了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屍體。
她震驚的跟在後面。
郭通跑到了前面開路。
可是錢叔的圍追堵截佈置精良,他想一下子就堵死莫顯,所以恨不得撕破了臉,直接來硬的。
莫顯清楚,錢叔有這個膽子,多半是老爺子的授意。
呵......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走到今天,這一行,還講什麼仁義道德?
都是屁話!
他拿着槍胡亂的掃射一通,不少人都倒在了黑漆漆的槍口下。
他臉色冷漠至極。
一直到前面的郭通警惕的觀察着周圍,他們靠在客廳內的一個粗壯的柱子後。
秦瑜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她看着前面莫顯的後腦勺,聽着耳邊的子彈紛飛。
她想,如果她把莫顯推出去,應該會被子彈打中吧?
他死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那她也不用那麼麻煩的還要收集證據,也不必驚心動魄的等着他們的交易。
只要她死了就行。
她這麼想着,那隻被他攥在手心裏的手,就想抽出來。
可是她一動,莫顯就察覺到了。
他攥的更緊了,他回頭看她:
“阿瑜不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完,他繼續扣着手槍。
秦瑜認真的看着他,眼前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模糊。
郭通目光一閃,看着秦瑜的身後:
“小心後面......”
話音剛落。
槍聲瞬間響起。
隨之而來的,還有秦瑜驚恐的尖叫聲。
只是讓郭通意想不到的是。
就在剛纔那一瞬間,原本應該在秦瑜後面出現的槍口,落在了莫顯的身上。
此時,他把秦瑜小雞崽子一樣護在身下,自己的肩膀上,那個黑漆漆的傷口,此時往外冒着暗紅色的血。
郭通神色一時複雜起來。
下一秒。
老三帶着人闖了進來,比錢叔的人還要多三倍,局勢瞬間扭轉。
錢叔的人被逼退到客廳之外。
莫顯的身體也一下子放鬆了。
子彈打穿了他的肩胛骨,他臉色蒼白無力。
秦瑜慢慢地從他的懷裏脫離,怔怔地看着這一幕。
眼眶紅了,不知道是嚇得,還是什麼。
莫顯笑了笑,扯了扯嘴角,去抹她的眼淚:
“沒關係的,別怕,我不疼。”
秦瑜怔怔地看了他幾秒,默默的垂下眸子,沒有作聲。
只是眼淚掉在他的手上,莫顯雖然疼,但是卻覺得值了。
他欠秦瑜的,都因爲這一槍還清了。
莫顯在郭通的攙扶下站起來,往外走。
錢叔自己都狼狽的從車上滾了下來,在車門後面躲着。
“莫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忘了老爺子怎麼對你的?”
“莫顯,我是你的前輩,你要是敢動我,就是跟老爺子爲敵了,你最好掂量清楚!”
莫顯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外面,他的人死了不少,但是錢叔的狀況更糟。
他甚至都沒摸清楚勢力,臨時找了一批殺手過來充數。
以爲這樣就能將他置於死地了嗎?
他輕笑了一聲。
老爺子不想讓他死,老爺子是想讓錢叔死吧?
他眸光微微閃爍,走到了沙發上坐下,不着急處理傷口,反而拿出煙咬在嘴裏。
他側眼看着外面,“一個不剩。”
他的意思,就是不給錢叔留活口了。
老三就等着這句話了,他興奮的拿着槍闖了出去。
莫顯蹙眉,“老三回來......”
可是話音剛落,躲避在暗處的錢叔的人,放了暗槍。
老三的腰上赫然出現了槍眼。
頓時,衆人大驚。
“老三回來!”
可是老三可不是聽勸的人,他本來是想製造一場屠殺的,可是還沒動手,自己就被暗算了。
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他咬了咬牙,臉色猙獰,拼盡全力在打着子彈。
一瞬間,局勢再次亂了。
莫顯將秦瑜護在胸口,躲在沙發的側面。
他臉色沉暗不明,暗罵了一聲。
可是眼看着衝動的老三還是死在了血泊裏,他不是沒有情緒的。
老三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聽話,無腦,不會有反心,關鍵是心狠手辣,能力足夠。
但是這次,錢叔折了他一個臂膀,他就非留下錢叔的命不可了。
外面的槍聲逐漸消弭,錢叔求饒的聲音也高昂起來。
“我認輸,我認輸,莫顯,讓他們住手!”
莫顯看了眼郭通,郭通立即做了個手勢。
槍聲瞬間停止。
但是空氣裏混合着硝煙和死人的味道,好像能刺激人的血液涌動。
對有的人來說是刺激,對有的人來說是噁心。
老三的屍體被打的千瘡百孔,不忍直視。
秦瑜剛想站起來,就被莫顯捂住了雙眼。
“在這等着。”
他嗓音低啞隱忍。
隨後,他就站了出去。
她蹲在這裏看着他走到了門口。
外面的光是通透的白,他的背影是暗的。
他撕破了光芒,站在那裏,踩着屍體和血。
像是來自於地獄的使者。
這種畫面,驚心動魄,只看一次,就能留下濃重的陰影了。
莫顯後背上的血染紅了半個肩膀。
他無動於衷的散漫樣子,好像是染上了別人的血。
但是秦瑜知道,那是他自己的。
爲了她擋了一槍。
那一刻,她的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可是她知道,她不該難過的。
郭通走到她的後面,做出保護她的姿勢,卻是低低的看了她一眼。
他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她:
“心軟了嗎?你要是不想配合,可以隨時喊停。”
秦瑜張了張嘴,眼淚掉下來。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擦,可是手上竟然也帶着血。
她嗅到了血腥味,眼淚像是控制不住一樣,聲音卻是極冷極冷的。
只能感覺到靈魂深處的空寂和凜然,嗓音啞然淡漠:
“我現在每天都在許同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他早點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