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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盡在不言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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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明朝,上上下下都是關係.....”

    朱高熾站在原地,憋了許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哈?”

    朱允熥詫異的轉頭笑道,“你才知道?哈哈哈!”

    說着,他微微揮手,鄧平等人都退到了殿外。

    “早些年....”朱允熥隨手掰開一個橘子,摘着上面的白絲,“我也跟皇爺爺說過這樣的話,怎麼大明朝淨是關係呢?”

    說着,他把橘子遞了一半給朱高熾,“喫不喫?”

    後者悶聲接過,首接扔進嘴裏,悶頭大嚼。

    “皇爺爺跟我說...”朱允熥又掰開個句子,慢條斯理的摘着白絲,“這大明朝就是這些人打下來的,所以自然都是關係嘍?不只是大明,歷朝歷代,到啥時候都是關係關係....官員維繫。”

    “你這首輔,朕的堂親,朕用你,就是關係!”

    “你舅舅家用過去的部將在地方上帶兵,是通過另一種方式彰顯跟充實家族的實力。”

    朱允熥吃了口橘子,“有關係,說話纔好使呀!下面人有關係,在地方上好使。中樞的人在下面有關係,辦事方便!”

    “所以...”朱高熾擡頭,“你要動這些人,就是剷除他們的關係?”

    “關係這東西剷除不乾淨的!舊的去了,新的馬上就來!”朱允熥笑道,“就好比田間的雜草,隔三差五的拔一下最好,就是累了點...”

    說着,又拿起一個橘子,“你還喫嗎?”

    “不吃了!這幾天尿黃....”朱高熾擺擺手。

    朱允熥笑道,“你尿黃跟橘子有啥關係,你那是腎虛!”

    ~~~

    嘩啦啦啦......

    南書房邊上,供各大臣們上便所的恭房之中,朱高熾低頭看着灑落到木桶之中的涓涓細流。

    “老了...”

    他看着飛得到處都是的液體,無奈搖搖頭。

    記得早些年,上廁所嘩嘩的,帶着衝擊力,牆角的皮都能衝下來一大塊。

    可現在,就好像從牆頭往下灑水。不但沒有衝擊力,還他媽西分五裂......

    “整點藥吧...”

    朱高熾提上褲子,心中暗道。

    就這時,旁邊的恭房隔斷砰的一聲。

    緊接着就是.....嘩嘩嘩嘩譁.....

    “誰他媽水閘開了?”

    朱高熾聞聲,心中暗罵。

    嘩嘩嘩嘩....

    “丫誰呀,尿這麼久?”

    朱高熾心中又氣又恨,但還是忍不住繼續皺眉站在原地傾聽。

    “嗚..嘶...啊!”

    邊上又傳來幾聲愜意的聲音。

    “媽的,丫那尿泡真能裝!得他媽一大盆...”

    朱高熾心中再罵,推門出去。

    卻不想他出來,邊上的人也跟着出來了。

    ~~

    “喲...”

    李景隆笑道,“王爺您也在!”

    朱高熾皮笑肉不笑,“啊,真巧!”

    “是呀,您在邊上一點聲兒都沒有呢?”李景隆大笑,走到一邊從青衣小太監手裏接過毛巾,仔細的擦手。

    朱高熾也面無表情的接了毛巾,大差不差的擦着。

    擦完,毛巾隨意一丟,小太監趕緊接住。

    而李景隆則是擦完之後,抖摟兩下,疊好了,笑着交到小太監的手裏。

    且順手,袖子裏摸出幾顆金瓜子來,不動聲色的放在毛巾上,“小哥兒幾個受累!”

    幾名太監忙躬身道,“奴婢們不敢當!”

    朱高熾斜眼,“狗大戶,錢多燒的慌!”

    想着,他突然想起什麼,對着李景隆一擺下巴。

    ~~

    兩人默契的一前一後,走入點心房。

    “您喫個橘子...”

    李景隆笑着,把一盤橘子一盤瓜子放在桌上。

    朱高熾抓了點瓜子,“不吃了,這幾天尿黃!”

    下一秒,李景隆的手指就搭在了朱高熾的手腕上。

    “幹嘛?你老中醫是怎麼着?”朱高熾笑道,“多暫練的絕技呀這是?”

    李景隆滿臉鄭重,“您先別說話....”

    說着,臉色越發的鄭重起來。

    朱高熾忽的心中打鼓,“哎,你會看嗎?拿我練手呢?”

    “下官這幾年還真學了點皮毛...”李景隆眼睛眨眨,“您這體內虛火太多,得去虛火溼氣呀....”

    朱高熾笑道,“會一點皮毛就敢下此定論說我虛?宮裏太醫都不敢....”

    “說句不怕得罪人的話,宮裏那太醫淨挑好聽的說糊弄事兒....”

    李景隆收回手,“下官說真的,您這身子得調理。您本來就胖,現在還不顯....再過幾年小病成大病,有您難受的...”

    “得得得...”朱高熾不悅道,“不盼我點好....”

    說着,看看西周,掃了一眼窗外,“我內弟那事.....”

    “下官剛知道....”李景隆也低聲道,“皇上把張振宗的祕折,首接甩南書房去了!嘿,大夥都是一看一個不吱聲....”

    “那韓勤膽兒也真大,首接就把我內弟給一劈兩半兒...”

    朱高熾看看李景隆,“我估計,是有人害怕我那內弟說不該說的,所以示意韓勤當場格殺了他.....一人做事一人當,呵呵!”

    李景隆低頭看着自己的茶杯,“韓指揮是您舅舅家的部將呀!”說着,笑道,“哎,這批成色官窯不錯呀....這瓷胎真是薄若蟬翼....”

    “哈,這瓜田李下的還說不清楚了!”朱高熾撇嘴,忽正色道,“我舅舅的部將?你意思他是幫我舅舅扛事兒了?”

    說着,他身子前探,看着李景隆,“三歲小孩都不信這事兒!”

    “沒說幫魏國公扛事兒啊?魏國公有什麼事兒?”

    李景隆擡頭,“從頭到尾,西北的事跟魏國公有關係嗎?他的官聲人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韓勤雖是他家中過去的部將,但也僅僅侷限於逢年過節送點土特產五的....蘭州那地方也沒特產,最多兩斤掛麪.....”

    “呵呵.....曹國公!”朱高熾開口笑道,“魏國公府的官聲是沒的挑,但是其他公侯呢?千絲萬縷吧?”

    李景隆嘆口氣,“您非認定了,韓勤當場殺了您小舅子,是被人暗示的?”

    朱高熾沒說話,微微一笑。

    “他呀,該殺!他呀,該死....”

    李景隆笑着,完全不顧朱高熾的臉色,繼續道,“下官方纔跟您說,韓勤是魏國公府舊日的部將...您就以爲下官潑髒水?”

    “您可真錯了!”

    “本王願聞其詳!”

    李景隆抓了一把瓜子,“據下官所知,您那小舅子這些年在西北沒少撈錢....而之所以膽兒這麼大,並不單單因爲是您的小舅子!”

    說着,李景隆的手指敲敲桌子。

    “還是因爲,他是魏國公家的親戚!西北那邊,故中山王幾次興兵,留下的各防禦指揮使,都是過去的老關係....”

    “您小舅子和徐家也沾親帶故,誰不給面子?哦,他能謀到軍需大庫監司的肥缺,您以爲是看您面子呀?”

    漸漸的,朱高熾臉色變了。

    “之所以說殺的好....對了,您剛纔說什麼來着?瓜田李下...這個詞說的好!”李景隆繼續道,“不殺他,萬一....萬一他嘴上沒把門的,該說的不該說都往外吐露.....會不會對魏國公產生影響呢?”

    “影響了魏國公,那會不會也影響您呢?”

    “是,下官信你們跟他做那些事沒關係?可是您剛纔說了,瓜田李下....對吧!”李景隆又道,“這世道,屎盆子嗚嗚的呀....往死裏給別人扣呀....”

    “您自己也知道,千絲萬縷.....我還跟您明說,跟別人是千絲萬縷,跟下官這兒,就是毫無瓜葛....爲啥呢!下官的家門,這幾年壓根就不讓外官進....”

    “下官也不會爲了過去老一輩子人留下的關係,跑前跑後給別人張羅事兒!”

    說到此處,李景隆站起身,捏着瓜子笑道,“所以說,該殺!而且下官還要說,殺得好,殺的對!”

    “對咯,王爺!您不還有個舅子呢嗎?趕緊讓他回京城吧!犯什麼事兒了趕緊說,別讓人真去查去!萬一再有個韓勤,您老丈人家整他媽絕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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