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黑暗中，幾許繁星成了微弱的光源，毫不誇張的說，林長柒這一路趟過屍山血海而來。
他殺死了戮種連最精密的儀器也無法計算。
“第十六個。”龐然大物轟然倒下，如果不是虛無的多層空間，恐怕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足夠炸燬半個小星球，在其中被波及的戮種甚至連灰都沒能留下。
林長柒擦去臉頰上的血痕，如果有光源，如果黑暗當中還有另外一雙眼睛，就會清晰地發現，素來一塵不染的青年。
半身浴血，稀稀落落的血液，還在順着刀尖滑落。
在這場只博生死的戰鬥當中，他是不可思議的勝利者，踏着怪物的血肉和骸骨，走向最終之路。
但他自己也沒有討的了好，戮種王的能力參差不齊，甚至有七隻的實力遠超之前那隻雌性戮種王。
有的已經割破了他的喉管，從腰腹到脊背劃開了露骨的口子，鮮血流不盡一般，還有的砍去了他一條胳膊，打斷了他半條腿，或者腐蝕了他半邊身子。
但好在，面對這些戮種，他雖然或多或少的丟到了一些東西，受了重傷。
那他收割了這些戮種的生命作爲“謝禮”。
他從空間當中摸索出一瓶異能瓶，謝天謝地，還好有索爾克，不然他可能已經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兩百多次了。
受損的肌理迅速修復，沒過多時，那相當悽慘的重傷就已經恢復如初。
林長柒清點着最後剩下的異能瓶。
還有最後一個戮種蟲洞。
只剩下最後八瓶。
八瓶之後，他再受致命傷。
失敗後奪去的，就是他的性命。
即便精神力體力恢復，他的狀況依然非常糟糕。
精神力和體力在被抽空之後，又被外力強行灌滿，修復，這種滋味本質上讓人痛苦。
畢竟，累了就需要休息，這種違背常理，將人狀態瞬間恢復巔峯的外力，實際上是在不斷的透支自我。
哪怕作爲異能本身的索爾克，這樣反覆將自己的身軀修復，損壞，再修復，都撐不過幾十次。
而林長柒短時間內用了兩百多次。
他晃了晃腦袋，保證清醒，再一次撕裂了空間。
“第十七個。”
馬上，就要結束了。
—
當戮種王死亡，林長柒微微鬆了一口氣，第十七隻戮種，是個不如雌性戮種王，可用老辦法一招秒掉的草包。
這樣就結束了嗎？
林長柒知道還沒有。
恰好此時……
“啪！啪！啪！”
在極度寂靜的空間當中突兀的傳來一陣撫掌讚歎。
林長柒警覺地看着黑暗當中，那一雙綠汪汪泛着光芒的眼睛。
蟬翼般的翅膀在微微發顫，它畸形的頭部隱約能分得清五官，充滿利齒的口器中塞着像八爪魚觸手一樣的詭異組織，淅淅瀝瀝的落下腐蝕性的唾液。
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眼白的眼睛，除了扭曲的五官，它倒也稱不上多麼奇形怪狀，隱約能看出人形，只是身上淌着鼻涕蟲一般的粘液，還有密密麻麻長着半透明泡的肌膚。
隱隱約約還能瞧見有什麼像蟲的細長深谷在這些泡裏面遊動。
噁心可怖出了一種新境界。
嘶啞滿懷惡意的嗓音聽着讓人難受，“你好棒啊……嗬……嗬……”
“7221天……將近20年，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把這些戮種王聚集在一起嗎？”
“整整十年啊，就這樣被你殺死了。”
“7221”看不出來喜怒，但林長柒隱約感覺到，“7221”似乎真的並沒有爲此而生氣。
不同尋常，二十年的心血一朝被摧毀，這傢伙居然還能冷靜如斯的對他說話，而不是立刻衝上去將他生吞活剝。
林長柒眯眼，“你從一開始就在佈局，目標對準蘭茲。”
“曲遇對凱德元帥的恨意延伸到整個帝國，是你日積月累挑唆吧。”
“7221，呵，或者我該叫你什麼？怪物？還是畜生？”
“7221”口器抖動，“你們人類的情感，真是最無用的東西。”
它話還沒有說完，就先下手爲強，將林長柒甩飛出去，用極其放鬆慵懶的姿態，像是在逗弄玩偶一般，還有閒情雅緻繼續說話：
“曲遇，是叫這個名字吧？我更喜歡叫他傀儡，你們蘭茲帝國的文化，用於形容他，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真是人類當中難得的聰明人，可以說是我最完美的實驗品了。”
“瞧，他乾的那些事情可真是漂亮，不是嗎？不過也很愚蠢，愚蠢到我不過是幫他殺掉了原本就屬於我的食物，他就感激涕零。”
“我把食物的皮剝開，送給他當禮物的時候，他甚至哭了出來，人類，你們爲什麼總是哭泣呢？如此軟弱。”
“明明如此軟弱，無用，充滿缺點的物種，卻總是能活下來，這是爲什麼？”
“可惜，失敗的實驗品就是失敗的，曲遇是你們人類當中難得的智者，可偏偏他也擁有最致命的缺點。”
“但我還是非常欣賞他，因爲他擁有的情感並不軟弱，就是遺憾，他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你，不然，早就不用，我親自動手了。”
林長柒迅速擦着地面站穩，同時飛速的躲閃着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寒冰侵蝕細胞，卻只是讓“7221”的動作停頓了一剎那。
“真冷……打斷人說話真不禮貌。”
“7221”下手更重，“還有，蕭凜。”
林長柒瞳孔微微一縮，他的笑容冷卻，“別提他的名字，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我會覺得很噁心。”
鐮刀翻轉，隨着鏘地的一聲，淺灰色的眼眸晦暗不明，他至少用了七成力道，況且，寒曜乃是最獨特的材料，無不可斬之物。
然而，這纖細的觸鬚卻似乎並沒有被完全砍斷，還有一絲神經牽扯着。
“7221”有些驚訝，“你真的很特別。”
“如果我吃了你，我一定會變得更強大。”
“7221”的身形迅速龐大。
林長柒眯眼，好快……
他閃躲不及反身精準打出一擊，寒芒與堅硬的觸鬚對抗。
它巨大的巴掌卻拍了下來，尖銳的指尖掐住青年白皙的脖頸。
“你不喜歡聽嗎？你不喜歡聽，我就當然要說啊。”
“那些人類尚存理智，還沒有完全變成怪物的時候，你們怎麼稱呼他們的？異化人對嗎？他們在我手底下奄奄一息顫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