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茲皇宮,皇家花園——
鮮花盛開,四季怒放,蘭茲帝國的皇宮被稱爲“世上巧奪天工的奇觀”,查理陛下的花園更是雅緻的代名詞。
一汪碧潭,林長柒和查理坐在一起……釣魚。
林長柒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淺灰眼眸閒閒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釣竿。
又含笑瞥了一眼查理:“咱們這釣魚沒意思,你這皇家水潭皆若空遊無所依。”
查理陛下的酒紅色披肩發今天沒有梳理,在腦後簡單紮起一個馬尾,凌亂隨意。
外套也隨意的紮在腰間。
“釣上來還要放生。”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帶着點珍珠般的溫潤光澤,倒不像一位喜怒難以琢磨,掌握生殺大權的一國之主。
查理打趣道:“當然,你要是看上了哪條,我也不介意讓你拿回去做個菜。”
林長柒笑眯眯:“國王陛下出手真闊綽。”
能養在皇宮水池的都是些極其珍貴的賞玩魚,價值千金,旁人得到了都是好好嬌貴着養着。
查理陛下把魚釣上來再取下來逗弄着玩兒,還說讓自己的摯友拿一條宰了喫。
果真是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查理聞言,眼角泛起淺淺的細紋,微微擠在一起,笑罵道:“長官大人好沒良心,這話說的,像是對你小氣似的。”
林長柒起身,笑眯眯收起釣竿,“陛下理解過度我也沒辦法。”
當查理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給他撿了兩罐茶葉,並且囑託他拿回家一定要先喝上。
又問他上次蕭凜從他花園裏薅走的朱麗葉玫瑰他是不是真的喜歡。
那架勢好像他要是說個喜歡,對方就能真的忍痛,在薅幾朵讓他帶回去。
這種感覺就像女孩子和閨蜜逛街,看中什麼東西,閨蜜大手一揮:嗯,我閨蜜中意,給她包起來!
林長柒打消奇怪的想法:“今天找我,真的沒有事?”
查理收起要剪玫瑰的剪子,揉了揉肩膀,“日理萬機的國王陛下也是需要自己放個假,跟摯友敘敘舊。”
“畢竟高處不勝寒,在我眼裏,當年任性一把結識你,算是此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了。”
林長柒垂眸微笑,查理並不是一個疑神疑鬼,滿腹城府的統治者,他有足夠的底氣,把信任交託給人。
在他看來,君王多疑,恰好證明國家飄搖以及君王的無能。
雖然這個理論稱不上絕對正確。
況且,旁人也算計不到這位。
不管怎麼樣,林長柒都還是慶幸,查理是這樣的一位明主,歷代國王對於功高蓋主的臣子都是忌憚着盼着將人找個理由處死。
林長柒這般……但凡查理多疑,恐怕燎原之戰結束之後,他就會琢磨怎麼把他殺死。
但總歸,查理無論作爲國王,還是作爲摯友,林長柒交託信任,查理也沒有讓人失望。
他是一位值得旁人獻上忠心的國王。
林長柒抱着兩罐茶葉這般想着。
查理突然旁敲側擊問道:“最近,長柒你……沒什麼事吧?沒有受傷之類的?”
林長柒搖頭,“當然沒有,怎麼會這麼問?”
查理緩緩收回目光,“沒什麼,隨口一提,我就說,你不會翻車。”
兩人聊了一上午,林長柒還得去邊境,暫時告別查理。
而國王陛下陷入沉思,雖說林長柒說了沒什麼事。
但基本他身邊的人都不會相信,他說“沒事”這種鬼話。
查理還是有些在意,那天蕭凜特意求見他,詢問林長柒發冷的原因。
查理認識林長柒的時間足夠早了,對這事兒卻也一無所知。
問了藥師,可能是異能反噬,但也是小問題,
查理了解摯友的脾性,這種小事他素來不會在意,說了估計也不聽,查理乾脆不說了,把治療的藥物和茶葉混在一起。
而此時,抱着兩瓶紅酒,兩罐茶葉,甚至查理真的給他一條魚讓他帶回封園,還忍痛削了一朵朱麗葉玫瑰讓他拿走。
長官大人風中凌亂,有些不確定的回頭看了看皇宮。
總感覺他每次進宮,都是來找查理進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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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柒前腳剛走,國王的辦公室就來了一批訪客。
酒紅色頭髮披在肩頭,國王的裝束和冠冕與花園裏那個隨性的男人相差着十萬八千里。
“國王陛下,進諫的先生已經到了。”巴特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查理頭也不擡的審閱、簽署文件,聲音平和有力,“請他們進來。”
幾個平民打扮的人大踏步的進入,左手握拳置於胸前,微垂頭顱,單膝跪在查理面前,“陛下日安,願您身體安康。”
查理頷首,擱置手中的羽毛筆,撐着面積,“各位千里迢迢匯聚於此,已是辛苦,不用被禮節所拘束。”
“多謝陛下體恤。”
查理七年前出宮之後,就深切的體會到一個合格的國王,不能光束縛於皇宮當中,更應該瞭解人民的生活,人民的苦楚。
但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國王決策。
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出宮體察民情。
所以,查理祕密地讓巴特去觀察,從民間挑出熱心,且剛正不阿的普通居民,給他們安排了小小的任務。
彙集區域內最讓區域人民擔憂的問題調查並上報。
並且因爲擔心人心會變質,每隔一年就會重新挑選更合適的人選。
查理會根據這些收集來的情報,做出合適的政策調整,區域性扶持或者派人去處理。
而查理萬萬沒想到,這次他們共同認可的同一個問題,居然是……
“國王陛下,我們近期所發現的最大問題——”
“帝國人民對林長官的支持和服從,以及信仰都太過狂熱,我認爲,這是對您的大不敬!也不利於這整個國家。”
“功高蓋主啊,陛下,國家大忌。”
“若是林長官試圖造反,羣衆一呼百應,且林長官的實力也非常恐怖,如果不加以遏制,將會是可怕的隱患!”
爲首的進諫人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而查理差點沒被水嗆到。
他輕敲桌面,臉上含着不怒自威的和緩微笑:
“亞忒彌斯先生,我相信林長官的忠心,以我對他爲人的瞭解,你和其他進諫者對林長官的猜疑,是多慮了。”
亞忒彌斯訝然,他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查理以爲對方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可當衆告知,便讓守衛者退下。
亞忒彌斯見狀,感覺自己Get了了不得的真想,越發的慷慨激昂:
“偉大的國王陛下,難怪您剛剛說出如此違心的話!”
“真是沒想到,林長官的手居然伸的這麼長!剛剛那羣皇宮守衛當中,就有他的眼線對嗎?”亞忒彌斯攥拳,眼中有熊熊烈焰在噴薄。
“真是大逆不道!這樣的逆賊!剛剛我看他出去的時候,拿着一大堆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
“陛下,您可是國王啊……居然還要看着逆賊的眼色行事……陛下,我提議您讓衆元帥圍剿他,星艦炮彈全上!他一個人肯定束手無策。”
“既可以解了一個心頭大患,又可以讓盲目崇拜的民衆迴歸正途啊!”
亞忒彌斯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對於查理被逆賊挾持頗爲痛心疾首。
查理一時語塞,什麼叫做理解過度。
還有呢,不能是盲目崇拜,那是因爲長柒人格魅力在發光。
查理搖搖頭,“幾位的擔心是多慮的,若沒有什麼其他問題,便請回吧。”
衆人傻眼,這麼一個心頭大患,查理陛下是被中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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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國王這麼說,他們也無可奈何。
只能驅車離開。
亞忒彌斯跟其他人不同,他作爲民間進諫者,已經有三年。
算是一衆諫言者資歷最深的傢伙,他有些苦惱,自己居然沒有早點發現林長官這個禍端。
等到國王陛下都同樣鬼迷心竅的時候再諫言,似乎連綿薄之力都稱不上。
他煩躁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心下盤算着,自己一定要隔半個月。
查理陛下巡查第十三主星結束後,再去諫言,林長官這個問題不可忽視。
即便陛下要罷免他的這項職務,甚至在嚴重點可能會危及生命,能換回陛下的清醒神志,他在所不辭。
開着小飛船,將共同諫言的同伴送回各自的主星。
這種個人小飛船在茫茫的宇宙當中是非常危險。
“臥槽,亞忒彌斯!咱們的飛船沒有能源了!”
亞忒彌斯一驚,不會吧?飛船距離附近的能源補給站還有數光年的距離!
“備用能源呢???提夫!兄弟啊!飛船能源一直是你在負責吧?沒事!我們還有備用能源。”
“對不起亞忒彌斯,我喝高了!把酒桶當備用能源了。”
亞忒彌斯一拍腦門,“哎呀你個蠢蛋!算了算了,各自跟家裏人說一聲,等待救援吧。”
五個人們在小飛船裏,提夫臉色慘白,“不行!亞忒彌斯老弟,不知道爲什麼沒信號了。”
“我……我好像知道是爲什麼……”
另一人牙關顫抖,指着不遠處荒星的信號塔,手指哆嗦——
一隻長條形,背後長着無數殘破小翅膀的巨怪,正纏繞在信號塔上,從頂端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