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茲帝國邊境,東境——
烈火燃燒過後的刺鼻氣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後形成一種難言的古怪味道,叫人作嘔。
鮮血浸入焦土,形成紅褐色,這纔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戰局已經被從未見過的機械怪物們掌控。
是的,機械怪物。
這些金屬打造的怪物足足有五千多架,它們擁有戮種的外貌,殘暴的實力,卻比真正的戮種更恐怖。
它們的身軀更加堅硬,甚至還擁有人的智慧。
當A級異能者拼盡全力的一擊,只能在機械怪物身上留下一個微不足道的豁口時。
這才實力上的差距,帶來的真正絕望。
還有數量,數以萬計的機械戮種。
還是帝國用來製作機3S級機甲時纔用到的最高級材料所打造。
這場殘暴的惡行,戮種殺人尚且是爲了覓食,而這些機械戮種這是真正被人惡意操控的殺戮機器。
當軍事基地被攻破的那一刻,整個基地爆發出方圓十數裏都能聽見的刺耳鳴笛。
這是軍方最後能爲民衆做的事——
我們已經保護不了你們了。
請快逃命吧。
帝國已經安逸的太久,甚至彷彿回到了曾經還在藍星時的和平年代。
無論邊境的戰況有多慘烈。
對於普通民衆而言,也不過是軍方的死傷數量再多上一倍。
他們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軍事基地被攻破,他們四處流竄的那一刻。
“跑啊!大家夥兒快跑!”
“啊啊啊!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機械戮種已經衝入了邊境城鎮。
尖叫,哭泣,咆哮。
絕望,淒涼,迷茫。
整個城市上空奏響了一曲慘絕人寰的殺戮悲歌。
普通人最高也不過是C級的異能,又怎麼會逃得過這些連雙S級別頂級軍官都能殺害的怪物呢?
人們躲在地下挖的避難所裏。
因爲從來沒想過會啓用,避難所裏落滿了灰塵。
人們絕望,只有一個孩子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水汪汪的眼睛帶着天真的疑惑,抱着自己的索爾克Q版娃娃:
“爸爸,五大副官呢?爲什麼沒有來救我們呀?”
孩子的父親心中苦澀,原本很簡單的問題,現在他們卻說不出口。
不僅僅是不捨得摧毀孩子那心中最後一抹安心,其實連他們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們一直相信的軍官們。
已經保護不了他們了。
“因爲,副官們都受傷了……”女孩兒的父親用沙啞的聲音道。
“受傷了嗎?”女孩迷茫,她拼出喫奶的勁兒,手中代表着治癒光芒的白色異能團閃現,“我也是治癒異能,爸爸,我們去救索爾克哥哥他們好不好?”
見自己成功,女孩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這麼如同新出嫩芽般的微笑,彷彿驅散了羣衆間的絕望。
“老師說了,人多力量大呀。”
女孩兒的話彷彿點醒了衆人。
他們只是普通人,再怎麼逃也逃不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場的可是有幾萬人啊,一人施展一團自己的治癒異能,還怕救不活一個人嗎?
只要軍官們不死,他們就能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逃也是死,回去賭一賭,還有一線生機。
“回去!我們必須得回去!”
“他奶奶的拼了!!”
—
此時的邊境戰場,一片慘淡愁雲。
戰士們轟轟烈烈,滿腔熱血,出征前,他們曾痛快地擺上了一桌好酒好肉,舉杯高聲吶喊:後會有期!
而現在,他們狼狽的趴在地上,眥目欲裂,看着身邊戰友的屍體,想吶喊,想將奪去自己戰友生命的機械怪物打爆!
奢望!僅僅只是奢望!姑且尚存一息的他們,連活着,都無比艱難。
再也沒有再戰的力氣。
後會有期呀,在戰場上可真是最大的幸運了。
可惜這一次幸運之神並沒有籠罩他們。
烏雲遮頂。
戰隕,將會是他們最終的宿命。
畢竟連五大副官也好不到哪去。
操控機械戮種的人,彷彿要一點點摧垮他們的希望。
當着萬千將士的面,讓他們看着自己的長官被如何擊敗,奄奄一息。
菲諾兒被機械戮種剪刀鋒刃一般的利爪釘死在隕石上。
索爾克的雙目被刺瞎,四肢斷折。
步在安的臉被劃爛,喉嚨被刺穿。
蘇烈被亂石活埋,費盡全力衝出一隻手,卻再也不動彈。
言知文披頭散髮仰躺在地上,腹部破了一個大洞,玻璃眼睛破碎。
而旁邊,遠處搖搖欲墜的,是他們的軍旗。
赤紅色的軍旗,用金線在上面繡出了一個古羅馬數字中的“IV”。
“4”一開始是林冽的聯盟代碼,後來林長柒承襲。
這個聯盟代碼後來更是成了星際最強兵器的象徵。
而五大副官的軍旗,取自這個數字,本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之意。
出征前,代表着軍心的旗幟原先會高高豎起。
但這一刻,赤紅的旗幟與戰士們的鮮血攪在一起,旗杆斷折,連帶他們心中的必勝之心也被摧毀。
—
步在安一點點爬向蘇烈,忍着渾身的劇痛,淚水和臉上的鮮血混在一起,
他顧不得被貫穿後的喉嚨,發出比風燭殘年的老人的聲音還要難聽,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蘇烈的名字:
“蘇烈……心肝兒……”
“蘇烈……”
驕傲的第一主星首富之子,傾國傾城的妖姬視帝,淚水決堤一般涌出。
他爬到亂石堆上,一下又一下地將石頭往下扒。
他記得蘇烈怕黑。
這麼多石頭一定很沉吧。
等等啊,蘇烈心肝兒,你得等等我。
直到眼皮越發沉重,他在也扒不動任何一塊兒石頭。
步在安明白他怕是大限將至了。
那雙滿是創傷的手握住了那隻露在亂石之外,佈滿老繭,傷痕累累的手。
他一直都很想握住蘇烈的手,但一直不敢,現在將死之際,卻終於得償所願,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步在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