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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奇怪的他 怪物纔會有一百張臉(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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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擎在半夜的時候給懷姣房裏搬來了涼蓆和被子,嘴上說是小堂哥很久沒回來了牀被不好睡,實際上進門後就直接把涼蓆被子鋪在了地上,用意十分明顯地給沈承遇鋪了牀。

    沈承遇:“……”

    你家待客就是讓客人睡地板是吧。

    沈承遇瞥了懷姣一眼,意思想讓他教育一下,轉頭卻見懷姣一臉“g我堂弟居然還會鋪牀真的長大了”的蠢蛋表情。

    “……”

    “小堂哥早點睡哦,老爹說我們明天要起很早,我來叫你哦!”

    “好的,我每天都起很早!”

    沈承遇於是沒空再找麻煩,只能鬱悶在地鋪上躺下,一雙長腿憋屈抻出鋪外。

    “睡了。”

    “好哦。”

    ……

    懷姣第二天凌晨四點多就被懷擎他們叫醒,客廳裏,爺爺的棺槨擺在靈堂中間,請來的道士和洋鼓洋號的隊伍也早早就已經準備好。

    凌晨的天光劃破夜幕,伴隨着雞鳴,從第一聲嗩吶開始,一衆孝子孝孫在靈前跪下。

    農村喪葬儀式繁多,懷姣作爲家中長孫,需要全程聽從道士安排,披麻戴孝,在靈旁向來弔唁的每個客人搭禮叩首。

    一直要忙到中午纔有休息的時間。

    因爲爺爺身份特殊,在世時廣結人緣,於附近鄉村都名聲極好,所以葬禮隆重,需要大辦三天,來往的親戚好友們大多都會留到最後一天,陪同爺爺上山纔會離去。

    家裏請了鎮上有名的流水席大廚,他們手藝老道,柴火燒的大鍋飯菜,連沈承遇這種在大城市裏喫慣了精細口味的人,也覺得香。

    只有懷姣一直沒什麼胃口。

    懷姣其實不太擅長這樣需要逢迎社交的場面,來往的鄉里親朋,實際他大多都已經不太記得了,那些人卻像每一個都認識他一般,見面之後,或誇讚他樣貌、或過多地打聽他的生活,連帶着懷姣身旁的沈承遇都要多問幾句。

    這樣持續到午飯的時候,懷姣累得有點懨懨地躲在客廳後面,沈承遇端着碗飯,到處找他。

    碗裏油汪汪的肉丸和雞腿,不知道是從哪個桌子上搶來的,懷姣清楚村裏每次席上的狀況,肯定是吵吵嚷嚷兵荒馬亂的,有時候菜還沒端上桌,就已經被伸長的筷子夾去一半。

    也不知道沈承遇一個有錢有臉的城裏富二代,是怎麼拉

    懷姣躲在後堂,明明一點也不想喫飯,沈承遇卻逮着他非要喂他。

    塑料勺舀破半勺肉丸,混着口帶湯水的米飯,強遞到懷姣的嘴邊。

    “大哥,你都瘦得只有這麼小一把了,我單手都能給你拎起來,還挑食呢?”

    “好油……”懷姣只能皺着鼻子找藉口,“我不想喫肉丸,好多肥的……”

    “行,你喫腿,皮給你剝了。”沈承遇低下頭,拿着筷子往雞腿上撥兩下,用筷子尖把燉爛的雞皮劃開,聲音壓低道:“我跟外桌一個小屁孩兒搶的,很丟人,你賞臉啃一下,少爺,叫你哥了。”

    ——寶寶你就喫一口吧!求你了!叫你哥了都!

    ——沈狗這麼會餵飯你不要命了!強硬一點!雞腿直接塞我寶嘴裏!敢挑食?別怪老奴以下犯上!

    懷姣:“……”

    懷姣只能張開嘴,十分勉強地讓沈承遇把一碗全是肉菜的湯飯喂完。

    完了還要出去給他重新夾點青菜來喫,不然他說膩。

    沈承遇邊往外走,邊哼道:“你一點都不像鄉下小孩,你纔是少爺,你是細皮嫩肉的大小姐。”

    ……

    頭兩天重複的流程走完,懷姣全程頭昏腦漲忙裏忙外的,只在沈承遇強拉着他休息的時候,纔有時間在後面的房間裏閉會兒眼。

    好不容易到了葬禮的最後一天,幾乎全村的人都守在靈堂,陪着老人走完這最後一程。

    懷姣家鄉的喪葬習俗中,大喪夜有重要的繞棺儀式。

    大多是爲了熱鬧和排場,所以花大價請道士誦經打繞棺。

    繞棺儀式開始後,家中的兒女子孫需圍着棺木,環成一個大圈,每繞一圈,需向棺槨前的香火鉢中放下賞錢,舉香行禮,如此往復,直到道士喊停。

    懷姣跟在四叔叔的後面,磕頭之後,伸手接過老道士手上的香。

    他們在小道士領頭的步伐中,聽着耳邊抑揚頓挫、帶着濃重口音的經詞,一圈一圈,圍繞爺爺的棺槨緩步行走。

    繞棺儀式往往持續很長時間,懷姣聽四叔叔說,最少都會有一個小時。

    儀式開始前的幾個叔叔,生怕懷姣不知道般,輪流將懷姣拉到一旁仔細交代,一個個都直往他手裏塞錢:“繞棺的賞錢是給道士的,每圈都要給,你們孫兒只要放點零錢就好,不要傻里傻氣地有多少放多少……你同學呢?有沒有零錢?”

    懷姣來前就知道葬禮上有這個流程,他早就準備了不少十塊五塊的散錢,先前在鎮上就已經換好了的。

    當時沈承遇看他換零錢,以爲村裏用不了線上支付,也跟着在一旁取款機上取了不少現金。

    “應該有吧,”懷姣側頭看了看沈承遇,不確定道:“他有現金的。”

    “那就好,我看你同學像是家裏條件不錯的,別被小道士宰了,道士看到我們有錢是會多繞很久的……”

    懷姣稀裏糊塗地點點頭。

    然後儀式開始後,所有人就只看到,隊伍裏,那個個頭和長相都極爲顯眼的懷姣同學,手裏拿着一大把鈔票,舉着香,像個人傻錢多的凱子一般,每繞一圈,就往碗裏放一張紅色的紙鈔……

    幾圈下來就去了小一千。

    一旁的老道士都看樂了,拂塵直撣,調子都拔高了一些。

    懷姣嚇得不輕,等換場的時候,忙把沈承遇拉出來,往他手裏塞了一把零錢,交代讓他慢慢丟。

    沈承遇不無不可地“哦”了聲,看到懷姣那副緊張樣子,沒忍住小聲說:“我給道士多打點,讓他好好兒幫你爺爺打點打點,回頭你爺爺心情好了,纔會對你好,懂不懂?”

    懷姣愣了下,回過神,抿住嘴脣小聲說:“我爺爺怎麼都會對我好……”

    “那再好點兒。”

    懷姣不說話了。

    等他和沈承遇回到隊伍裏,沈承遇還是繼續沒輕沒重地往裏扔紅票子,懷姣沒辦法阻止,只苦惱想着之後怎麼找個機會把錢還給對方。

    正走神時,手上最後一張五塊的紙幣放進了滿是現金的鉢裏,隊伍前方,看着像沒睡醒的小道士,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擡高調子念出一句——“細皮嫩肉丟毛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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