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裏六個大學生,竟然還沒人反駁他。
在說到“雌性”這個詞的時候,除了身旁單馳的表情變化稍有些大之外,其餘幾人都只詫異一瞬,接着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先不說雌性這個詞用在人身上有多難以理解,懷姣一個男的,被說是雌性更是離奇。
懷姣想起第一次坐船入水洞時,返程路上遭遇的那次。
從他腰側揉磨到胸前的那隻冷冰冰的手,溼溼滑滑冒着涼氣,因爲視線不清,又沒聯想到怪物身上去,當時就一直誤以爲是坐在他身旁的單馳在故意惹他。
他又氣又惱怒的裝傻鬧了半天,惹得王二牛還和單馳打了一架。
最後甚至還要無辜受害人單馳大晚上去浴棚裏堵他,給他送巧克力,又是澄清又是哄他的,第二天上山還背了他一路……
懷姣想到這兒莫名其妙就有點點羞愧,覺得單馳纔是真無妄之災,老背鍋俠了。
“難怪他一直說有人摸他。”於汶清這時也反應過來,他眉峯高挑,作出個恍然的表情,“之前肚子上的印子,也是水洞裏的那怪物在搞鬼。”
“我們還都以爲是單馳……”
直到現在才洗清冤屈的單馳:“……”
罷了。
“所以到底是個什麼味兒啊?”分明眼下還不是個可以滿足好奇心的好時機,幾人仍身處危險中。可陰晦小洞裏,被低亮度的手電筒燈光照着的漂亮小鬼,正無可抵抗地被揭着衣服,在他們眼前露出軟處。
連脫離人性、兇惡異常的畸形怪物都要再三惹弄的人。
怎麼能不讓人多想。
瀾湊近輕嗅的那一下,感同身受一般,身旁離得近的兩人,被那抵到鼻尖的滾圓小珠引的,都好像清楚聞到了點什麼似的。
懷姣還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讓人揭開衣服嗅聞身上味道的時候。
衣襬被放下,瀾沒有直接回答於汶清的問題,只垂下眼,淡聲道:“它們需要繁衍,辨別雌性的方法是味道,找到我們只需要聽聲音。”
男人只一句話就輕描淡寫把話題扯回原位。
懷姣似懂非懂,在一旁老實抱腿坐着,聽面前逐漸冷靜下來的衆人,逐步分析:“這樣看來,它們唯一的弱點好像就是……沒有視力?”
見沒人反駁,短髮女生抿了抿春,高興提議道:“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既然眼睛是弱點,那我們可以利用……”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讓人打斷了,打斷她的是皺眉坐在懷姣身旁的單馳。
男人眉心緊蹙,冷聲指正:“那並不是弱點。”
低亮的手電筒燈光被猝然按滅,單馳身處黑暗中心,道:“是一種進化。”
全然漆黑的密閉空間,與外界隔離的獨立生態系統。摒棄了在洞穴環境裏對它們來說最無用的眼睛,獲得其他感官的提升。
“在這裏,耳朵鼻子都有用,只除了眼睛。”
因爲在沒有光的地方,根本不需要視力。
它們只用聽覺和嗅覺就能清楚找到,食物和雌性的位置。
……
隊伍裏討論出的逃出路線,首先一個是要尋到水源。
通往來時大河邊的路被巨石堵死,只從之前洶涌水勢就能看出,洞裏的水是活水,而活水必然通着洞外。
原本總是打頭陣負責通路的胖子,在受傷後體力差了很多,兩個包裏都有抗生素和消炎藥之類的救急藥品,用過後他還是有些虛弱,於汶清和體力稍好些的高馬尾女生一路扶着他,儘量不讓他拖後腿。
唯二有戰鬥力的單馳和瀾,一個走最前方帶路,一個在隊末斷尾。
雖然幾乎能完全肯定那怪物沒有視覺,但保險起見,一路上手電筒的光線仍是打的很低。
懷姣被單馳緊牽着手,有點看不清路。
連步伐都刻意放輕了些。
一路遇到的零星兩三隻單獨出現的青皮怪物,都被單馳和瀾分別解決,懷姣躲在單馳身後,親眼看到男人僅用一把摺疊登山鎬,就輕鬆割斷了那怪物的脖頸。
和體溫一樣冰涼涼的血液,失錯濺到了懷姣臉上。
顏色烏黑,質地粘稠。
懷姣擡起手,動作輕顫地自臉頰抹下,他盯着指尖污血看了兩秒,清楚意識到一個問題,剛纔這兩隻突然突然從石洞暗處冒出來襲擊衆人的怪物,目標似乎明確指向他。
“沒事吧?”單馳冷峻的臉上,顯出一絲緊張,他從口袋裏快速抽出張紙,半彎下腰捧着懷姣的臉,給他擦去血污,低聲道歉道:“沒顧上你,對不起。”
眼前人半擡着眼,一雙漂亮眼睛蘊着水色,也不說話,只搖了搖頭。
眼下溼潤的可憐樣子使得單馳心尖一顫再顫,抹着臉的動作都略不太穩。
“過來看!”
地上兩隻死去的怪物屍體,在失去生命特徵後,鱗片收縮,身上附着粘液一下幹了不少。
於汶清蹲身摸上去,然後擰眉啐了聲,“血是黑的,粘液是從鱗片下面溢出來的。”
怪物身上鱗片比普通魚鱗大上很多,青黑色,接近的皮膚的地方偏白些,拔下一片後會發現,鱗下皮膚完整,除膚色外真就跟普通人類一模一樣。
“好像是後天長出的。”高馬尾女生忍着噁心,觀察道:“大概是爲了適應環境?”
“適應什麼環境還需要長出鱗片。”胖子虛弱問了聲。
“又不是魚……”
他隨口一說,這一句卻一下驚醒了衆人。
長着鱗片,身上溼乎乎有粘液,還在水洞出現過一次,懷姣第一次被觸碰的地點就是船上,當時走的水路,周圍除了河水根本就沒有其它落腳的地方。
“它們聚集的地方,搞不好就有水源。”單馳冷靜道。
這樣也就意味着,想要靠水源出去就必然會跟它們打照面,而避開水源盲目探索的話,危險程度降低,但食物和時間卻又不夠。
隊伍一下陷入兩難境地。
……
昨夜休憩的地方,於洞口處就發着微光,先前倉惶逃離時不慎落下的手電一直亮着。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些底氣。
懷姣身上裹着單馳穿過的的外套,外套讓男人穿過兩天,像動物覆蓋氣味一般,他周身都是單馳身上的味道。好在洞裏空氣陰冷幾乎沒有出汗的機會,外套裏除了一點乾淨熱烈的菸草味,並無其它難聞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