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三人一排的小船,王崢站在船頭,後面坐着的就是懷姣、單馳和短髮女生。
洞口有光,起初看洞裏的水是深綠色的,等小船駛入,眼前就只剩一片濃黑。
船頭墜着一盞黃燈,隱約能看清周圍一米左右的景象,岸邊石筍崎嶇豎着,地面潮溼又泥濘,整個幽深隧道里,只有劃開水面的輕微細流聲,提醒着這裏並不都是死物。
如果不是旁邊坐了很多人,懷姣絕對不敢跟着進來,還往水裏看。
水下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見,像沉着一汪墨,船頭黃燈也無法照透它。
懷姣看着看着,在某一瞬,像被鬼打了腦殼一般,恍然間伸出手往水面上碰去。
在將要碰到時,腰上繫着的粗麻繩,被猛然拽住。
那一秒徒然而來的巨大重力勒得懷姣腰腹一痛,他快速收回手,按向身側。
坐在旁邊的單馳,單手拽着他繩結,見懷姣看過來,面無表情嘲諷了句,“膽挺大。”
懷姣抿了抿脣,悶不做聲從他手中扯過繩結。
“這個溶洞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穿過狹長一段水路,等視線稍微開闊一些了,隊伍裏就有人問了句。
站在前方划槳的王崢,頭也沒回的,悶聲回道:“第一批進入溶洞的,是我和小姣的爺爺輩。”
“村裏早些年鬧過土匪,來山上避難的年輕人,歪打誤撞找到了溶洞入口。”
最後一排單獨坐着胖子,似乎對這溶洞很感興趣,又或者說這一行人其實都和他一樣,只不過更善於隱藏。胖子見王崢這樣說,馬上又問道:“開發這麼多年了,這麼大一個天然溶洞,怎麼外面都不見它名氣?”
可以說如果不是經人介紹,他們這羣資源甚廣的資深驢友,甚至都不知道這樣一個深山裏,會有這麼一處地方。
“沒有開發過。”王崢突然道。
他看着面前黝黑一片的深邃水道,沉聲說:“我們只是偶爾進來,沒人真正開發過。”
“這個溶洞具體有多大,連村裏老人都不清楚。”
“光是進入的洞口,就不止這一個。”
王崢的話剛落音,懷姣側身時,清楚看到後座幾人莫名對視了一眼。
越往洞內深處走,周身溫度越低,懷姣穿着長衣長褲都凍得手腳僵冷。小船駛過連續兩段窄到剛剛能穿過船身的狹小隧洞後,便進入了很大一個圓形池面。
“到頂了。”
王崢停下漿,將小船靠在岸邊。
“只有這麼短嗎?”於汶清皺眉問了聲。
王崢栓好船繩,走到懷姣身旁,道:“水路只能到這裏,再往前劃是個瀑布,過不去。”
“冷嗎?”凍僵的手指被握着搓了搓,懷姣點點頭,怕他看不見,又小聲“嗯”了聲。
黑皮男人摟着他往身邊帶了帶。
“真大啊——”
隨身帶的強光手電筒,穿過水麪照射到對面石壁上,站在岸邊的胖子驚喜道:“少說百來米,跟個湖一樣。”
這次入洞僅是探探路,所以六人便只帶了兩個輕便的揹包。
他們走在懷姣兩人前面,每人手裏拿着一個強光手電。手指拂過溼滑石壁,仔細檢查過後,隊裏看着稍顯文靜的短髮女生,就開口肯定道:“確實沒有開發過,隧道石壁都是天然形成,沒有任何外力雕琢痕跡。”
“哈哈,牛啊,這麼大。”有人聞言興奮叫了聲。
腳下泥濘,常年淤積的水和泥,混得溼軟,每走一步都能陷下半個腳掌。懷姣小心翼翼靠牆走着,他跟在幾人後面,聽到他們對話聊天愈發覺得不對勁。
劇情簡介裏對這羣大學生的描述是,心懷不軌,打着旅遊的幌子,哄騙當地老實村民。
懷姣一開始就對他們抱有懷疑,此刻更是。
除遠遠落在最後的口罩男和習慣裝逼的單馳以外,其他幾人對溶洞景觀簡直熱忱到了怪異的地步。
他們舉着相機,拍下許多照片素材,更有甚者,還用小刀劈斷一截細長石筍,收進了包裏。
差不多過了一個來小時,幾人繞着湖面走上一圈後,就打算回去了。
似乎是爲了保留電力物資,上船後,他們就馬上將手電等物件收了起來。洞穴/裏一時間又只剩下船頭那盞昏黃的燈。
回去的路比來時似乎要更慢一些,溶洞內是死水,除了木漿滑動的波紋,整個水面其他地方都是如墨一般紋絲不動的。
“是不是比進來時候劃得慢一點了?”
懷姣聽到有人問話,就知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小船行駛的速度非常明顯的慢了很多。
站在船頭划槳的王崢,聞言皺了下眉,說:“沒有。”
這條水路他載人來過很多次,對船速的掌控已經熟悉到了閉眼都能行的地步。
水不是活水,沒有逆流的阻力,但偏偏就是慢了下來。
“要不要搭把手啊?”後排坐着的胖子察覺不對,首先提出幫忙的話。
“不用,坐好。”王崢拒絕道。
他加大力度擺了幾下木漿後,小船像突破桎梏,倏地往前快速劃了一段。度過那個檔口後,船速又恢復了正常。
“好了。”
船上稍有些緊張的氛圍,頓時放鬆下來。
“嚇一跳,以爲遇到什麼水鬼了。”胖子不分場合的玩笑話,被後排高馬尾的女生打斷,斥了句:“閉嘴。”
於汶清也跟着皺眉罵道:“你他媽有病吧,說話看看場合。”
胖子自知失言,打着哈哈笑了兩聲混過去。
懷姣被他那水鬼兩字嚇得直起雞皮疙瘩,本就黑暗的水面,一時更像是藏匿了怪物一樣,讓懷姣只瞥一眼,都難以抑制地渾身泛冷。
“快到了。”
隧道盡頭隱約滲出一點不同於黃燈的光亮,讓衆人高懸的一顆心臟,瞬時迴歸原位。
“靠,還挺嚇人的剛纔……”
“確實,那陣船慢的真像被那啥纏住一樣。”
懷姣聽到兩人輕鬆的對話聲,也是微微鬆了口氣。
洞口微微可見的那絲白光,讓懷姣此刻全然放鬆之下,就算是被人挨腰碰了下,也沒顯出多大反應。
和先前入洞時一樣,起先,只是感覺到腰上的繩子被拽緊了一瞬。
懷姣微抿了下嘴脣,以爲又是身邊單馳在弄他,被扯了兩下後,仍只當做沒看到一樣。
可再接着,繩索一鬆,一個沁涼如冰,似軟又硬的靈活物件,順着繩索捱到了他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