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有些無語,平時這三人看起來都是一副激靈樣,事事沉穩,如今從這個孩子的身上真是看不出她們有半絲將來能做賢妻良母的潛質。她擺擺手,“去拿個軟管來,再倒杯溫水。”
二人連忙點頭,匆匆去了。
不多時,二人倒來了水,拿來了軟管。雲淺月將還對他撇嘴委屈但沒哭的孩子抱起來,將他的手從嘴裏拿出來,拿了軟管塞進他嘴裏,另一頭對準水杯,他本能地吸了起來。
看來是餓得厲害了,吸得很有勁。
半杯水被他吸了下去,之後不喝了,自動地將軟管吐出來。
這時,青裳帶着奶孃來了,奶孃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穿着極好,顯然是朝中哪位大臣家的家眷,身份也不低。青裳對雲淺月道:“小姐,這是攝政王派來的奶孃。”
那奶孃進來規矩地給雲淺月見禮,報上名姓。
“喂他吧!”雲淺月擺擺手,讓她起來,將孩子遞給她。
奶孃剛伸手去接,孩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奶孃嚇得手一顫,見雲淺月沒有收回手的打算,將孩子抱過來,掀起衣服喂孩子。但孩子只張着嘴大哭,就是不喫。
青裳、凌蓮和伊雪三人面面相耽,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青裳使了個眼色,青裳會意,立即帶着那個竹筒站在了奶孃身邊,可是那孩子依然哭,怎麼也不喫奶,奶孃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雲淺月。
“算了,將她給我吧!”雲淺月接過孩子。孩子到她懷裏立即止了哭,但還是抽搭抽搭地看着雲淺月。
“淺月小姐,怎麼辦?”青裳看着雲淺月,低聲道:“據說在宮裏也是不喫,開始喝靈芝的汁液,後來連汁液也不喝了。奶孃的奶更不喫。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換了十多個奶孃。如今將奶孃都派遣來府裏了。他還是不喫。”
“讓藥老去熬米湯吧,裏面還夾着靈芝。”雲淺月想了一下,對青裳道。藥老從西延神女病逝之後,便回來了榮王府。
“米湯行嗎?”青裳懷疑地問。
“行。”雲淺月點頭。
青裳立即下了去。
“你回去吧!”雲淺月對那奶孃擺手,又對凌蓮吩咐,“將攝政王遣送來的奶孃都送回去。告訴攝政王,不必往府裏送奶孃了。”
凌蓮點頭,那奶孃給雲淺月行了個告退禮,退了出去。
雲淺月將用娟帕擦了擦他轉眼間就哭得一塌糊塗的白淨小臉,笑道:“夜輕染說你不是夜家的人,我看沒說錯,你不過是藉着姑姑的肚子出來而已。”
孩子看着她,咿呀咿呀地哼哼了兩聲。
“小姐,他竟然在和你說話?”伊雪驚訝地道,“這麼大的孩子,竟然會說話?”
雲淺月好笑地看了伊雪一眼,“不用大驚小怪,小孩子其實都是這樣的,都可以咿呀咿呀地發音。他有些靈性是不錯,但你看見的這些都是孩子的本能而已。”
伊雪“哦”了一聲,但還是很興奮,似乎覺得很好玩。
半個時辰後,青裳端來米湯,雲淺月還照着喂水的辦法,孩子歡喜地吸允起來。
三人嘖嘖稱奇,說竟然還有不喫奶孃的奶喝米湯的孩子。雲淺月無奈地說天底下沒奶的娘多了,就只有喂米湯。孩子其實還是很好養活的。三人崇拜地看着雲淺月,說小姐竟然連這個也懂。雲淺月有些無語。放在那個世界,這個幾乎是常識了,人人都懂。拿來這裏,就變成被別人崇拜了。
孩子喝完米湯,高興地咿呀咿呀玩了一會兒,便打着哈欠睡了。
雲淺月對青裳等三人交代了每兩個時辰喂一次米湯,喂一次水,等等需要注意的事情,那三人連連點頭,謹記下來,之後,她便回了房間。
晚上,容景回來,特意讓青裳將孩子抱過來看,孩子似乎很喜歡容景,伸着瘦巴巴的小手要夠他的衣袖。他笑笑,將衣袖遞給他,孩子高興地抓着往嘴裏喫。
“他餓了?”容景問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從孩子手裏扯出容景的袖子,對他警告道:“夜天賜,看清楚了!這個不是喫的。你若變成喫貨,見什麼都喫,就給我滾回宮裏去。”
孩子砸吧砸吧嘴,放下手,委屈地看着雲淺月,但沒哭,模樣看起來甚是聽話。
容景輕笑,對雲淺月溫聲道:“這麼厲害的姐姐,第一次見到。”
雲淺月翻個白眼,“你不是愛潔成癖嗎?竟然讓他抓你的袖子?”
容景摸了摸衣袖,不甚在意地道:“唔,我想着,爲了以後……總要鍛鍊着適應的。”
雲淺月臉一紅,對偷笑的青裳揮揮手,青裳立即抱着孩子下去了。他惡狠狠地對容景道:“若是他將你的袖子扯爛了,我不會再給你做新的。”
容景笑着將她抱進懷裏,柔聲問,“還記得普善大師曾經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雲淺月問。
“他說你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容景提醒雲淺月,眸光溫柔似水地看着她。
雲淺月想起那個老和尚在香泉山那日烤魚的時候是這樣說過,她當仁不讓地點頭,“本姑娘本來就是全才。”
“對,你是全才。”容景看着她,慢慢俯下頭。
“哎呀,長針眼!來得真不是時候。”窗外傳來一聲熟悉的怪叫。
容景一頓,雲淺月一怔,推開容景看向窗外,就見到一個熟悉的黑影,她不敢置信地問,“南凌睿?你怎麼來了?”
“死丫頭,喊哥哥!”南凌睿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真的是你!”雲淺月看向容景,想着南凌睿怎麼突然來了。
容景含笑道:“姑姑殯天,我給小睿哥哥傳了消息。”
“小景,你再喊我一聲小睿哥哥,我就將你的那株爛桃花給砸吧了。”南凌睿陰測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須臾,推開門走了進來。珠簾被他打得啪啦直響。
容景慢悠悠地道:“據說東海今秋的新科狀元甚是有才華,仰慕洛瑤公主。”
南凌睿被掐住要害,狠狠地挖了容景一眼,走過來一把將雲淺月拽進懷裏,罵道:“死丫頭,你就由着他欺負你哥哥?”
“你皮糙肉厚,他瘦巴巴的,欺負一下不礙事。”雲淺月將女生外嚮詮釋得淋漓盡致。
南凌睿剛要大怒,雲淺月已經被容景拽進了懷裏。他瞪了容景一眼,似乎知道這是人家的地盤,他識時務地罷了手,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朕要喫十全大補席。小景,統統給朕上來。”
“你三天沒喫飯?”雲淺月看着南凌睿,藉着燈光,見他一身風塵,顯然是兼程而來。
“兩天兩夜,跑死了兩匹馬。”南凌睿道。
“姑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你這時候回來,就不怕夜天逸和夜輕染將你扣在京城?”雲淺月看着南凌睿。
“總歸是姑姑,糟老頭子就這一個女兒,爹就這一個妹妹,你我就這一個姑姑。我十年沒在她身邊,這最後一程總要送一下才心裏寬慰一些。”南凌睿臉色一暗。
“南梁朝中被你這樣扔下沒事兒?”雲淺月看着他,“秦玉凝在南梁呢,我給你傳的信看到了沒?”
“看到了,一個女人還能翻出什麼大天來?爹和顧少卿在呢。”南凌睿擺擺手,冷笑道:“秦玉凝自負聰明,跑去了顧少卿的大營裏藏着,以爲誰不知道她,這個女人白長了一張好樣貌,不堪大用。”
“原來她在顧少卿的大營。”雲淺月恍然。
南凌睿哼哼了一聲,看向容景。
容景對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應聲,立即去廚房了。
南凌睿滿意地抱着水壺喝了一通,問道:“姑姑生下來的那個小東西呢?抱來我看看。若是長得不像雲王府的人,就掐死他。”
“放心吧!長得像姑姑。”雲淺月好笑,對外面喊了一聲。
凌蓮應聲,抱着夜天賜走了進來,小東西剛喫飽睡着了,模樣乾淨,像皇后。南凌睿盯着他看了片刻,點點頭,“還真像姑姑,他叫什麼?”
“天賜。”雲淺月道。
“夜天賜?”南凌睿挑眉。
“姓不了雲。”雲淺月道。
南凌睿哼了一聲,沒說話,對凌蓮擺擺手,凌蓮抱着夜天賜走了下去。
雲淺月剛要說話,紫竹林外傳來文萊高高的聲音,“攝政王駕到!染小王爺到!”
雲淺月一怔,眼睛眯了眯,問向南凌睿,“你剛進來,他們便來了榮王府,你沒隱藏行蹤被他們知道了?”
“隱藏了!”南凌睿無所謂地道,“但也保不住被他們嗅到了味,鼻子夠靈。”
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不以爲意,對外面吩咐:“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大約來看新帝,凌蓮,你將他抱出去給他們看一眼。”
“是,景世子!”凌蓮立即應了一聲,抱着孩子向紫竹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