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灣從醫院離開後,便回了家。
一路上,她都望着車窗外,眼睛裏沒有絲毫光彩。
她剛摁了密碼,還沒來得及伸手推門,門便從裏面打開了。
助理跑了過來,滿臉焦急的看着她:“許灣姐,你去哪兒了,我昨晚看到消息給你打電話就一直打不通,來你家也沒找到人,你這一天一夜都……”
助理說着,看到她微微腫起的半張臉,還有手腕的那個地方,被纏着又長又厚的一截紗布。
“許灣姐,是不是秦宇暉又找過你了,我們去報警!”
許灣拉住她,好不容易纔從喉嚨裏擠出聲音:“已經報過警了,沒事,我休息會兒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你……”
許灣費力朝她笑了笑:“真的沒事,你回去吧。”
說着,她慢慢走進了臥室,關上門,倒在了牀上。
雖然一天一夜沒睡,整個人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可她依舊睡不着。
只要一閉上眼,就是阮忱被警察帶走的畫面。
那麼令人絕望又窒息。
許灣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手重重錘着自己心臟的地方。
很快,她的哭聲溢出喉嚨,哽咽痛苦,快要不能呼吸。
她就這麼渾渾噩噩的躺着,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也不知道天是什麼時候黑的。
只感覺她的世界黑暗無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臥室門好像被人打開過,又有人在叫她。
安靜了一會兒,廚房裏傳來了聲音,食物的香氣,也從臥室的門縫裏傳來。
許灣坐起來時,感覺天旋地轉。
她扶着牆,慢慢走了出去。
裴杉杉正坐在沙發裏,給她揮了揮手:“你醒了啊。”
許灣應了一聲,又看向廚房。
是阮星晚在裏面。
許灣微怔:“你們怎麼……”
阮星晚端着魚湯從廚房出來:“你助理去工作室找我們了,說你的情況很不好,她很擔心你。”
許灣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她澀聲道:“我沒什麼,就是沒休息好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裴杉杉道:“我們給你測過體溫了,都快四十度了誒,你要是再不重視的話,傷口感染就麻煩了。”
阮星晚道:“先喫點東西,晚點喫道藥睡一覺。”
看着桌上的食物,許灣睫毛顫了顫:“謝謝……”
裴杉杉起身,把她推着走過去坐在了桌邊:“快喫吧,我都餓了。”
許灣剛想擡手去拿筷子,手腕的痛感卻清晰的傳來。
阮星晚見狀,舀了湯放在她的左手邊,又把勺子放了進去:“喫吧。”
今天的事,裴杉杉從丹尼爾那裏或多或少的聽說了,也都說給了阮星晚。
阮星晚給許灣打了幾個電話,都是關機中。
正好她的助理跑來找她們。
喫飯的時候,許灣始終耷拉着腦袋,她手不方便,阮星晚和裴杉杉時不時會給她夾菜。
她只是悶着頭,她們給她夾,她就喫。
喫完飯,許灣剛站起來想去收拾,裴杉杉就立即道:“我來吧,你們去旁邊坐會兒。”
阮星晚把許灣扶着坐在沙發裏,看着她臉上和嘴角的傷,拿出茶几上的買來的碘伏和棉籤,一邊給她擦着一邊問:“你什麼時候去醫院換藥?”
許灣垂着頭:“醫生說的兩天一次。”
“那後天我和杉杉來接你,這兩天你自己在家注意一點,傷口別沾水,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許灣轉過頭,視線落在地毯上:“不用了,我讓助理陪我去就行了。”
“也行,那我們後天晚上來看你。”
許灣脣角微抿,默了默才道:“你不恨我嗎?”
阮星晚把棉籤扔在垃圾桶裏:“我恨你什麼?”
“如果不是我,阮忱他也不會……”
“我不是說過麼,感情是你們自己的事,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小忱他出了這樣的事,我確實很生氣和着急,但我不會遷怒到你身上,因爲你也是受害者。而且,足以證明,你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阮星晚看着她笑道:“不過你要是想我扮演那種惡毒姐姐,阻止你們在一起,我可以演一下,最近這兩天,突然有了這方面的興趣。”
從廚房出來的裴杉杉:“……”
莫名有點心虛是怎麼回事。
許灣搖了搖頭,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阮星晚知道她現在肯定沒辦法原諒自己,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那麼多了,小忱很快就能出來,不會有事的。”
裴杉杉也走了過來,坐在許灣的另一邊:“對,你聽星星的,我問過醫院那邊了,秦宇暉的情況還算穩定,肯定死不了,禍害遺千年嘛。”
許灣知道她們是在安慰她,可她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休息了會兒後,裴杉杉起身,去燒了熱水。
許灣吃了點感冒藥,還吃了消炎藥。
等她躺在牀上,阮星晚轉過頭對裴杉杉道:“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照顧她。”
裴杉杉道:“還是我留下來,你這懷着孕呢,周辭深要是知道我把你留這裏,我估計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不等阮星晚開口,許灣便道:“你們不用在這裏照顧我,我自己可以。”
“不行。”
“不行。”
阮星晚和裴杉杉幾乎是同時開口。
許灣默了一瞬:“那我叫助理過來吧。”
阮星晚點了點頭:“也可以。”
等助理過來,阮星晚跟她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還有冰箱裏有什麼食材之後,才和裴杉杉一起離開。
回去的路上,裴杉杉道:“星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許灣可能要和小忱分手了……”
阮星晚看向窗外,緩緩開口:“這段感情,她本身就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纔有迴應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會覺得,因爲她的原因,有可能會毀了小忱的前途和未來。”
裴杉杉感嘆道:“這事兒換誰都不好受,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小忱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啊,卻因爲自己……”
“所以順其自然吧,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們只能儘自己的努力,卻不能替他們做任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