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靴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帶着一點金屬質的沉悶。
寧書察覺到,對方的腳步似乎在他這裏停了下來。然後緊接着繼續往前走,沒過一會兒,把他們圍住的軍爺們讓出了位置,簇擁着那人,走了上去。
他聽到場子裏抱怨惱怒的聲音,但因爲對方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人物,哪裏敢造次。
寧書不由得擡頭看去,但是軍爺們把人包圍的嚴絲合縫。
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只好收回目光。
文豪生似乎對剛纔的人有點興趣:“能有這麼大手筆的,放眼整個地方,也只有幾個人。”
寧書問:“哪幾個?”
文豪生津津有味地看着臺上白牡丹的風采,一邊吃了顆花生道:“...西北六爺...趙家老爺....”他說了幾個寧書並不知曉的,然後提到了傅斯年的名字。
“還有傅少帥,不過他一向對歌舞廳...沒什麼興致,很少會過來。”
文豪生嚼了嚼道:“所以,是傅少帥的可能性會比較少些。”
寧書方纔心裏還在想着,會不會真有那麼巧。聽到他的這句話,也放下了心思。
也是,他前段時間,纔有幸見過傅斯年一次。
第二次也不可能這麼巧。
.....
二樓。
歌舞廳的人哪裏知道來人的是傅少帥。
男人似乎並不是想來看舞聽歌的,找了個位置包了場。連白牡丹的樣子,都看不到三分之一。
傅斯年視線望向下邊。
目光落在同文豪生坐在一塊的年輕少爺身上,對方今日穿了襯衫跟西裝褲。氣質看上去帶着點書卷氣,但心思顯然不在那臺上,似乎看起來還有點不自在。
他那截脖頸比白牡丹還漂亮。
坐落在那,像一尊玉。
睫毛微垂着,面若桃花,眼眸瀲灩。
文豪生微微俯身,在人耳邊說了一句話。
傅斯年捏了一下槍把,套着白手套的手指,停了下來。
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副官在後邊道:“少帥,文豪生從小跟寧四少爺認識,不過兩人十年沒見過了。也是文先生,去寧家邀請四少爺來歌舞廳的。”
傅斯年沒說話,那如墨的眼眸,眼底帶着一抹藍。
看了寧家四少爺一會兒,擡手,將身邊的副官招了過來,然後在他耳邊叮囑了話語。
副官得令,轉身離開。
“少帥。”歌舞廳的經理走了過來,臉上一陣諂媚地道:“好久沒見到少帥過來了,上次您來的時候,還是兩年前的事情呢。”
那時候傅斯年跟着幾個老狐狸,目光不鹹不淡地看着那些舞女。
經理低聲道:“白牡丹唱完歌了,我帶她過來見見少帥。”
經理拍了怕手,白牡丹便從身後露了面。
她那妖嬈的身姿,穿着一件露香肩的小衣服。露出雪白的腿,看上去襯着紅色的高跟,增添了幾分魅惑。
....
寧書坐在位置上,文豪生一邊同他說着這白牡丹的事情:“白牡丹是兩年前出現的,她一來,歌舞廳的生意都好了不止幾倍。她是這的頭牌,也不都是每日都出來的,你要知道,這場中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衝着她來的....”
“白牡丹心氣高傲,誰也瞧不上...."
文豪生露出幾分癡迷之色。
“寧四少爺。”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寧書擡眸看去,一個穿着軍裝的軍爺走到他面前,客氣地開口道:“我家爺想請你喝點酒。”
他微愣了一下。
文豪生出聲道:“你家爺是誰?”
軍爺沒搭理他,只是看着寧書道:“酒是這裏最上好的一些酒,還請寧四少爺賞臉。”
寧書看了一眼二樓的堂上,可他什麼也看不到。
不由得詢問道:“你家爺是?”
“這,我就不能說了。”軍爺道:“不過寧四少爺要是肯賞臉,後頭還會再見面的。”
他雖然語氣恭敬。
但卻是不容拒絕。
寧書看着他身後有人送酒上來,軍爺點了點頭道:“寧四少爺慢用。”
然後轉身離開。
文豪生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但他沒想起來。但文豪生敢肯定,對方一定大有來頭。
勸着說:“反正也是白送的,不喝白不喝。”
然後他伸出手,要拿過一瓶。
不知道從哪裏出來另一個軍爺,走到他面前,不帶感情地說:“我們爺只請四少爺一個人喝酒,見諒。”
文豪生只好尷尬的收回手,低低的罵了一聲。
寧書低下頭,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意。
但是看現在這個樣子,他要是不給這個面子,恐怕今天會招惹上麻煩。
他遲疑了一下,抿脣道:“沒事。”
文豪生覺得有些不對勁,心中有點不安,看着那軍爺的樣子,遲疑了一下,到底是沒出聲。
一旁的侍應生走了上來,然後替着寧書開了酒。
一邊介紹着這酒。
文豪生在一旁羨慕嫉妒的眼睛都有點紅了:“這個酒可不是普通人喝的起的。”他嘖嘖道:“一年開的次數,不超過二十次,你可有福了。”
寧書雖然聽不太明白,但也知道這個酒應該是極爲的珍貴的。
他低下頭,有點遲疑地看了看。
然後低頭,抿了一口。
寧書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有些辛辣。
他覺得自己喝,恐怕是浪費了。
不由得放下酒杯,出聲道:“這酒給我,是有些浪費了,不如還是拿回去吧。”
軍爺道:“這酒是我們爺給四少爺的,我們也不能擅自做主。”
寧書見他遲遲沒有離去,沉默了一下,又喝了幾口。
等喝了好幾口,他才放下酒杯道:“可以了嗎?”
那軍爺看了看他的面色,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幾步。
文豪生看了看酒,搖搖頭道:“浪費,真是浪費。”
寧書頭有些暈,沒有注意他說了些什麼。
他坐在位置上,只覺得那歌聲都有些聽不清了。
有點茫然地坐在那,不知道做什麼。
....
白牡丹倒了酒,便順勢坐到了男人的懷中。
傅斯年沒有動作,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