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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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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奴會派人嚴密緊盯,嚴防他們搞出什麼事來。”

    聞魁應下,實則心裏清楚,老爺不輕舉妄動的原因不在什麼文會在即,而在青蓮山。

    文會只是事關老爺的面子,再大點也就是事關聞家的面子而已,而青蓮山卻是事關家族的根本。

    青蓮山弟子鄒雲亭和那個牛有慶的不正常情況,只怕是引起了老爺的警惕。

    老爺更想知道的恐怕是青蓮山在此事的背後有沒有扮演什麼角色。

    爲此,老爺不惜順水推舟,搭上自己的孫女做餌,讓那牛有慶進了玉園……

    濘州城的夜,其繁華不比錦國京城差,真要比起來,京城因諸多禁忌的原因,夜間的熱鬧恐怕還不如濘州首府。而濘州因上佳的氣候和優越的地理位置,本就是錦國名列前茅的富裕之地。

    聞氏能在這樣的州城內佔據偌大的地方建成府邸,也確實不凡。

    府外的夜晚很熱鬧,府內則比較清淨,處處燈火闌珊。

    玉園內,庾慶挑着燈籠巡查,把該點燈照明的地方都給點亮了。

    儘管知道自己在聞府已經留不久了,可該乾的活還在幹,並不覺得卑微,畢竟之前已經幹了那麼久。

    挑着燈籠返回時,發現軒閣外有個人影,近前一看發現是小紅,只見小紅正背個手走來走去,也不知在想什麼。

    見到他回來了,小紅站定了等待。

    庾慶挑着燈籠往她臉上照了照,問:“有事?”

    “哎,討厭!”小紅一把撥開他的燈籠,薄嗔,感覺對方在調戲自己似的。

    “呃…”庾慶只好將燈籠背開,再問:“有事?”

    小紅揹着手,噘着嘴,上身晃動着轉來轉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哼了起來,最後以倨傲的語氣告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胡亂做什麼非分之想,府裏的男女下人之間也是不能草率的,沒主人的允許,誰也不能勉強誰,不要當我好欺負,哼!”說罷一聲冷哼甩手而去。

    庾慶開始以爲她是在說自己和聞馨的事,以爲聞馨告訴了她什麼,後來就被搞糊塗了,自己和小紅之間好像也沒什麼吧?摸不着頭腦,茫然,愣是沒搞懂是什麼意思。

    “這丫鬟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嘀咕了一句的庾慶還擡起燈籠照了照,還想追去問問什麼意思,不過終究是因爲今天的情緒不高而作罷了。

    提着燈籠回了軒閣的小房間內,點亮油燈,吹滅的燈籠掛在了牆壁上,這才坐在了桌子旁觀察大頭。

    大頭也不知怎麼了,今天一天都沒有上他的身。

    大頭依然趴在桌子一角,一天下來似乎靜靜趴那沒動過一下,肚子還是圓鼓鼓的,不過明顯已經小了不少。

    真有點懷疑是不是死了,抓起看了看,發現又還是活的,只好又放了回去。

    庾慶能感覺到,大頭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爲亂吃了什麼東西,這喫撐的肚子明擺着。

    究竟會怎樣,該怎麼處理,他也找不到合適的人解答,養火蟋蟀的,如雲兮所言,自己可能是第一人,應該也找不到前車之鑑,關鍵這事也不好找人打聽。

    大頭又不能直接溝通。

    沒辦法,再着急也只能是任由大頭自己去扛了。

    現在的大頭在他的心理估價是挺高的,他也只能在心裏祈禱大頭能沒事。

    洗漱後,無心修煉的庾慶躺在了牀上,在黑暗中當睜眼瞎,白日裏衝動後的懊悔情緒又涌起。

    對聞馨表白心跡的情形一直反覆在腦海裏折騰。

    最懊悔的是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搬出探花郎來說話,靠阿士衡的身份讓對方鬆口了又能怎樣?就算真在一起了,她遲早也會發現他庾慶是個騙子……

    書房裏,坐在案前的聞馨,柔靜而惆悵,一直守在兩幅字前,一幅五哥重金買來的,一幅她從雜物院竊取來的。

    白天被表白的一幕也一直在她腦海迴盪。

    她清楚記得,對方差點說出了真實身份,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是不安。

    一旦讓對方吐露了真實身份,她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與一個非家僕的男人來往。

    這讓她內心的懺悔之意綿綿不絕,一些情慾衝動方面的想法超出了她的禮教之外,她感覺到了自己的邪惡。

    對方說出的“遠走高飛”四個字,更是對她產生了無比強烈的震撼,名揚天下的探花郎,天下第一才子居然說出了要帶她私奔的話!

    難以想象,她心潮澎湃難止,她的情緒到現在也依然難以平靜下來。

    這對她來說,猶如一場夢,是美夢,最美最美的夢。

    但她親手扼殺了這場美夢。

    那一刻,她多麼希望自己沒有婚約在身。

    如果沒有婚約,就衝那位願意放下一切的驕傲對她說出那樣的話,她願意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任何代價,不惜一切的跟他去私奔。

    然而現實就是現實,不管她之前有沒有見過宇文淵,不管宇文淵長的什麼樣,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歡,既然是家中長輩定下的婚約,那她就必須遵守。

    不管將來好壞,她知道自己必須遵從禮教,必須成爲宇文淵的妻子,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何況她心裏隱隱清楚,宇文老爺子有不少學生在朝爲官,有的甚至是身居高位,家族裏許許多多的人是不希望這樁婚事出意外的。當年爺爺爲她訂婚的時候,曾隱晦告知過,不管她願不願意,這都是她爲家族千年傳承應盡的責任……

    三天,樊無愁樊長老那邊言而有信,說三天就三天,宋萍萍和鄒雲亭一起將紫龍送了回來。

    小狗子怕是餓壞了,餓的趴在籠子裏的四肢都在瑟瑟顫抖,一見聞馨就嗷嗷苦叫,淚汪汪而出。

    那叫一個小可憐,聞馨趕緊拿了食物餵它。

    哪還有什麼愛喫不愛喫的,小狗子之前討厭的“狗糧”,此時撲上去喫的嗚昂嗚昂的,那叫一個狼吞虎嚥,味道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有的喫就行。

    趁這機會,庾慶對鄒雲亭使了個眼色。

    兩人一前一後陸續從圍着小狗子的人當中離開了,去了水榭旁。

    遠遠看去,庾慶好像在伺候鄒雲亭。

    暗暗觀察着四周的鄒雲亭低聲憤恨道:“你不是說大家保持距離,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嗎?你知不知道這玉園四周有多少雙護衛的眼睛在盯着?”

    庾慶:“一點小事,幫個忙。”

    鄒雲亭暗暗咬牙,卻也沒辦法,問:“什麼事?”

    庾慶:“我想進文樞閣翻閱典籍查找一些東西,幫我找個能進出文樞閣的人。”

    放下了兒女情長,開始乾脆利落辦正事了。

    鄒雲亭一愣,沒想到是這事,“查找什麼?”

    庾慶:“等你找到了合適的人,確定能進去了,我再告訴你。”

    事情不確定能辦之前,他不可能事先張揚的人盡皆知。

    鄒雲亭疑惑,“那是聞氏的崇文之地,加之珍藏有許多珍貴的古籍,不宜人來人往,所以制定了嚴格的規矩,沒正當原因是很難進去的。對了,聞馨是聞家比較容易進去的,你直接找她不就行了,何必拐彎抹角找我。”

    庾慶心裏嘀咕,一旦有情況,對你滅口比較好一些,嘴上卻道:“理由很簡單,我握有你的把柄,你不容易泄密。”

    沒說假話,這也確實是原因之一,對方確實是不敢輕易泄露他祕密的人。

    說的如此直白,鄒雲亭悶聲無語。

    庾慶又道:“聞氏依附於青蓮山,你身爲青蓮山弟子,進一個破藏書閣也不行嗎?”

    鄒雲亭:“青蓮山弟子不是不能進,但在人家家裏就要守人家家裏的規矩,是要先經我師父那個長老同意的,才能找管家聞魁要到准入條子。再說了,青蓮山弟子進那地方幹嘛?突然開口很異常,很容易引起我師父懷疑,我師父未必會同意,同意了也會被盯上。”

    他很排斥,因爲心裏明白,做的越多,會越陷越深。

    庾慶卻不放過他,“那就去找你那個老相好,她不是有兩個兒子嗎?都是聞氏正宗子孫,進去看看書不行嗎?讓她想辦法鼓搗她兒子進去翻找典籍。你若是覺得你不方便找,那我就親自去找她商量,你自己看着辦。”

    鄒雲亭一張臉黑了下來……

    “咦,他們兩個在那幹嘛?”

    圍觀小狗子進食的宋萍萍忽四周看了看,看到了師兄和那個家丁在一塊說話,不由好奇。

    小紅不以爲然,“說話咯。”

    柔柔微風搖曳裙襬,亭亭玉立的聞馨順勢看去,凝望,眼中神情透着複雜情愫。

    自從那天后,庾慶與她再碰面,都沒了話說,兩人眼神都沒了交集,甚至是刻意避免彼此有任何交流,但卻都會在對方不注意自己的時候,悄悄凝望着對方。

    曾經,她只是純粹的仰慕某人,被其才華所驚豔,從未想過要與某人有逾越的關係,可庾慶打破了那份純粹,激起了她的心湖漣漪,就像打破了一道閘門,令她念頭時常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去想,也令她陷入了某種煎熬,寢食難安。

    庾慶雖然沒說,但聞馨卻莫名清晰地感覺到了,對方要走了,因爲她,要離開她,要離開聞氏,別後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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