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杉杉本來還想再勸勸阮忱的,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有一股無力感。
這孩子,脾氣比阮星晚還要倔。
丹尼爾道:“那我們一起過去吧,我也想去看看阮小姐。”
裴杉杉:“……”
哪裏都能有他的事。
到了醫院,他們三個站在病房門口,見裏面燈已經關了。
裴杉杉小聲道:“應該睡了,我們走吧?”
阮忱坐在旁邊的椅子裏,腦袋靠在牆上,淡淡道:“你們回去吧,我在這裏就行。”
“可是你……”
裴杉杉話還沒說完,就被丹尼爾拉住。
他對阮忱道:“那我們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阮忱輕輕嗯了聲。
丹尼爾拉着裴杉杉,出了醫院,她才掙扎着把手抽了出來,皺着眉:“怎麼能讓小忱一個人就那樣等在病房門口,他……”
“他今晚是不會有心情睡覺的。”丹尼爾解釋道,“與其讓他去其他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做出什麼傻事來,那個地方,至少有周辭深的人盯着,而且阮小姐就在裏面,他是不會衝動的。”
裴杉杉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受到打擊和傷害最大的,都是小忱。
他怎麼就攤上那個人渣父親呢,如果他也不是阮均親生的該有多好。
丹尼爾見她微微有些出神,湊近道:“在想什麼?”
裴杉杉擡眼就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下意識後退,卻沒想到後面就是臺階,整個人沒有防備直接後仰。
丹尼爾見狀,伸出手輕而易舉的環住她的腰,將人拉了回來。
裴杉杉臉色瞬間變得一言難盡起來,今天怎麼老是發生這種肢體接觸?搞的就跟她是故意似得。
站穩後,她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微微笑了一下:“今天的事也麻煩你了,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我……”
“你現在住哪裏。”
“啊?”
丹尼爾道:“我昨晚去了你住的地方,沒有人。”
裴杉杉嘀咕道:“發生了那種事,誰還敢住那兒啊。”
不對,等等,他找她做什麼?
丹尼爾又問:“住酒店嗎。”
裴杉杉遲疑着點頭,不太確定他問這個是想要做什麼。
“我送你吧。”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打車就行。”
就在丹尼爾開口的同時,裴杉杉幾乎是貼合着他的聲音拒絕。
說完之後,她連忙走到了路邊,見街道上空蕩蕩,別說是出租車了,連私家車都很少能看見幾輛。
她拿出手機,打了網約車。
司機理她五公里,正在趕來的路上。
裴杉杉見狀,又察覺到丹尼爾沒有離開,就站在她後面,不免覺得有些煩躁,剛想要取消打個近點的車,系統便提示,這是目前離她最近的司機了。
裴杉杉沒有辦法,只能這麼等着。
而丹尼爾站在那裏,似乎也沒有上前來的打算,不知道在做什麼。
裴杉杉雙手握着手機,渾身都很僵硬,艱難的控制自己保持着無懈可擊的背影。
過了十來分鐘,一輛白色轎車終於在她面前停下。
裴杉杉確認了車牌號後,連忙打開車門上車。
而等她離開,丹尼爾記下了車牌號,才緩緩轉身。
他今晚還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去做,所以也沒辦法繼續跟着她。
從醫院離開後,丹尼爾去了靳老家。
那裏已經有三個人在等候了,同樣都是爲了今天發生的事。
見丹尼爾進來,靳老連忙杵着柺杖起身:“怎麼樣了,事情都解決好了嗎,那個屍體的身份確定了嗎。”
丹尼爾點了點頭:“雖然還沒有檢驗,但應該可以確定。警局那邊也處理好了,一切消息都不會傳出去。”
靳老氣的直髮抖:“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我從來沒想過有這樣的事!”
程未扶住他:“靳老您別太激動,注意身體。”
靳老坐了下來,可臉色依舊卻鐵青:“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這些年她一個人在牆裏,到底是……”
說着,他接連咳嗽了好幾聲。
這時候,威廉冷聲開口:“阮均呢。”
“抓進監獄了。”
“他都說了什麼。”
“說……”
丹尼爾覺得,幸好今天待在那裏的是他,威廉沒有過去,不然局面還真控制不住。
他默了默才道:“他說人反正死了也是埋在土裏,他埋在自己家,也沒有佔別人的地方,他沒有做錯。”
威廉嗤笑了聲,臉上的神情卻冰冷駭人。
靳老緩了一陣,又才道:“現在屍骨呢,在哪兒。”
“法醫正在檢驗,走完流程後,就可以去處理後事了。不過……”
“不過什麼?”
威廉接過他的話,聲音沒什麼溫度:“屍骨需要親人認領。”
靳老又咳了幾聲:“親人就親人,反正現在事情水落石出了,林致安的真面目也敗露了,你索性就直接告訴星晚那丫頭,還瞞着做什麼。”
威廉臉色微繃,沒有說話。
程未解釋道:“靳老,星晚和小忱從小一起長大,小忱對她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的親人。”
靳老皺眉:“那又怎麼樣了,那個孩子我見過,樣貌和品性都不錯,更何況再怎麼說,他都是小曼的孩子,你這……”
丹尼爾繼續:“阮忱和阮小姐確實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可是不論如何,他的父親都是阮均,阮均之前就多次陷阮小姐於危險之中,現在更是還做出了藏屍體這種事。一旦告訴阮小姐真相,會讓所有人都面臨着這個難堪的局面。”
靳老沉沉嘆氣,片刻後又才道:“查清楚了嗎,那個孩子真的不是……”
丹尼爾輕輕搖頭。
他們已經反覆覈對過了,阮忱的確是阮均的兒子。
威廉起身:“時間不早了,您休息吧。”
靳老點了點頭。
丹尼爾和程未走在後面,程未小聲道:“星晚怎麼樣了。”
“我去醫院看過了,周辭深陪着,已經睡了。”
“你明天再去一趟吧。”
“你不去?”
程未扯出一個笑容:“我可能剛到醫院門口,就被周辭深給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