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墨摸着腦門,嘟嘴不滿道:“怎麼一個個都喜歡敲我腦袋,本來就不聰明,要被敲得更笨了,我找誰去?!”
尋聞言,眉梢不動聲色一挑,“還有誰喜歡敲你腦袋?”
淺墨深呼吸一口氣,扭過頭去,“不想提那個人!”
尋眸光不由暗了暗。
這時,怡紅樓老鴇齊媽媽見噱頭已做足了,便出場說了一些場面話,什麼捨不得舞蝶啊,希望舞蝶能覓得良人啊之類的。
齊媽媽在上面假惺惺抹着眼淚,結果是被臺下急不可耐的衆人給哄下去了。
樂聲起,白舞蝶便在一陣清越動聽的絲竹聲中,娉婷登場。
白舞蝶一身白色輕煙紗衣,曲線玲瓏。
淺墨離前臺極近,所以白舞蝶的一顰一笑,她看得是十分清楚,心中不由也讚歎了幾句。
這女子雖身在青樓,卻無半點菸花之氣,舉手投足間,倒更像是個養在深閨裏的大家閨秀。
同樣喜好穿白衣,但是這個白舞蝶給淺墨的感覺卻比秦蓮馨要好很多。
雖然秦蓮馨是天岱神女,看上去無比聖潔,但是淺墨每次看到秦蓮馨,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奇怪。
此時,白舞蝶已隨着樂聲翩翩起舞,水袖甩出,柳腰輕擺。
舞臺不過一米長寬,她卻完全遊刃有餘。
一曲舞罷,全場掌聲如雷,慕名而來的一衆男子全都激動地吼叫,“舞蝶姑娘,舞蝶姑娘!”
白舞蝶嬌羞一笑,拿起了繡球。
她一步步在舞臺上旋轉着,一對妙目橫過臺下衆人。
每當她的眸光落到一個點上,那裏的男人們便激動地舉高雙手,只等着她將繡球拋下。
可是白舞蝶只是嫵媚地輕笑着,似乎並不忙着做決定,抑或是她還沒看到那個可以令她一眼看去,便會爲之心動,並情願託付終生的男子。
淺墨還從來沒看到過真實地拋繡球場面,一時也跟着起鬨。
她卻沒發現尋的眸光一直都緊緊凝在她身上,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情意。
“咦,你看你看,她要拋了她要拋了!”
淺墨見白舞蝶眼光朝他們這位置掃來,那柔媚的眼中露出愉悅和驚喜,並且已然輕輕揚起了玉臂,她不由激動地拉住尋的衣襬,連聲叫道。
“誰這麼好運,竟然讓緋城第一花魁爲之傾倒。”
黑壓壓的人羣也在此時傳出激動的叫聲。
淺墨只覺得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飛過,擦着她的手落在了尋的手中。
她茫然地擡頭四顧,卻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哦,不!是在看着她身旁的尋。
而舞臺上,白舞蝶已是粉面含春,嬌羞不已地被丫鬟扶了下去,輕紅樓的老鴇齊媽媽更是高聲唱起了彩頭。
淺墨這才後知後覺轉頭看向尋,卻見他是劍眉緊蹙,眸中已然露出不悅,竟是甩手將那繡球扔掉。
“臥勒個大槽!”淺墨眼都直了,花魁娘子竟然把繡球拋給了尋?!
旁邊那書生正失望着,忽然手裏被塞了東西,他低頭一看,頓時尖叫起來,“啊啊啊!”
然後白眼一翻,開心地暈倒了。
“走!”尋拉着淺墨的手準備離開。
此時,人羣自動分開道路,怡紅樓的龜公丫鬟一路小跑着過來。
一看到尋,幾人不由眼睛一亮都被震驚到了。
“姑爺,請隨我來!舞蝶姑娘正等着您呢!”盧小偉哈着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尋卻根本就不理他,此時他已然露出不悅,“滾!”
那幾個龜公見他那麼不給面子,不由在他身後厲喝一聲,“你別給臉不要臉!”
“啪!”
衆人只聽到一聲慘呼,然後就發現盧小偉流了滿嘴的血。
他茫然地“噗”了一聲,立刻吐出兩顆門牙,頓時一頓狂叫,連滾帶爬往後跑去,一邊跑一邊叫,“刺(齊)媽媽,來來搗搗亂的!”
淺墨一轉頭,才發現以她和尋所站的地方爲圓心,形成了一個大圓圈。
所有的人都自覺站在圈外,目光也都凝着在她和尋身上,一個個都是看好戲的架勢。
尋仍然抓緊了淺墨的手,像是生怕她會丟了似的。
“走!”
此時,圍觀的人似乎被他身上的煞氣駭到,也沒有人敢攔路,竟是又自覺分開一條道來。
可是他們不過才走上幾步,就聽身後傳來一道又軟又委屈的聲音,“公子慢走!奴家有幾句話要問公子!”
淺墨回眸一看,卻是那個拋完了繡球嬌羞退場的白舞蝶正站在高臺上,一對妙目含了情意癡癡凝視着尋,已是盈滿了瑩瑩淚珠。
可是尋卻依然像是沒聽到一般,腳步絲毫不停頓。
但是美人流淚,自然引起了臺下衆人心疼。
立刻便有人出聲爲白舞蝶鳴起了不平,並且還自發攔住了尋和淺墨,“這位公子若是不想接繡球,又爲何要趕來湊這個熱鬧?如今你接了繡球又扔掉,你叫舞蝶姑娘顏面何在?”
“就是!不想接就別來啊,你不來,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
“舞蝶姑娘不過是想要和公子說句話,這位公子沒道理這麼不給舞蝶姑娘面子吧……”
一時之間,衆人全都義憤填膺,紛紛指責起尋的不是來。
淺墨見尋的臉色已然黑沉,明顯是在強忍怒火,不由愧疚,“都怪我拉你過來!”
尋溫聲道:“不怪你!”
“走,去聽聽她說什麼。”淺墨拽了拽尋的胳膊,示意他和她一起上前。
尋看了淺墨一眼,由着淺墨拉着他走到臺前。
白舞蝶深情款款地看着尋俊美非凡的俊顏,一張臉已是含羞帶怯,妙目中卻是珠淚漣漣。
她用絹帕半掩着臉,輕聲問道:“公子接到繡球又拋棄,是嫌奴家貌醜嗎?”
尋沉默。
淺墨見尋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便代他回答,“不!你一點也不醜,你很美!非常美!”
白舞蝶顯然沒想到會是由淺墨來回答她,愣了愣,依然看定了尋繼續問道,“那公子是嫌奴家身段臃腫不夠苗條嗎?”
淺墨高聲道:“不!你身材很好,相當火辣!非常好!”
白舞蝶瞥了淺墨一眼。
淺墨看出來,那一眼是在嫌棄她多事,她嘴角登時一抽,這個花魁真是不識好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