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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救贖以及新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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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面石牆上刻着秦重與雨宮這兩位前代神將的繪像,繪像的手裏牽着兩根鐵鏈,捆着她的腳,這是王之策當年佈下的陣法,數百年來,包括小黑龍自己在內,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把這兩根鐵鏈從牆上拔出來,陳長生哪怕用了西流典和自己的血,也只能期望於兩年之後能不能看到可能,按道理來說,附着如此強大的陣法的石壁必然隔絕一切外來的生機,不可能生出任何植物,但現在長出了一叢青葉。

    那叢青葉只有三片,原本很肥嫩,現在看着有些瘦弱,似乎損了很多精力。

    或者是因爲那叢青葉的根系太過發達的緣故

    無數的細細的近乎肉眼難見的根系,從那叢青葉的下端生長出來,順着石壁上的繪像不停蔓延,有的尋覓到最微細的裂口,深入石壁內部,便會探進去,然後在彩虹化作的光毫照耀下,近乎瘋狂地生長。

    來自離宮的那道彩虹與那叢青葉,正在試圖破除這裏的陣法。

    小黑龍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爲什麼,所以她很惘然,然後緊張,小臉蒼白,雙眉之間那粒硃砂痣越外醒目。

    普照世間的不是星光,而是彩虹。

    彩色的虹合在一處便是無色,悄無聲息、無人察覺地照着北新橋,也照着霜花店。

    霜花店有座看似不起眼,實際上戒備森嚴的園林,名爲桔園,是莫雨當年的居所,也是現在軟禁她的監房。

    桔園裏的陣法在無色無形的彩虹照耀下,彷彿烈陽下的薄雪,悄然融化,沒有驚動任何人以及雪裏冬眠的蛙。

    窗上懸着幾串桔子皮做成的小燈籠,很是可愛,光線從裏面透出來後是紅的,比真實更加溫暖。

    莫雨跪在蒲團上,對着離宮的方向,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微眨,覺得無比溫暖。

    這是教宗陛下對她最後的救贖,或者與當年她安排陳長生進入國教學院有關,或者無關,但都是救贖。

    那道彩虹消失了,草月會館等六座殿裏的國教重寶漸漸平靜。

    北新橋寒意更甚,雪地裏的那個黑窟窿似乎都要被凍得裂開來。

    霜花店的桔子樹上掛着新結的霜,這是罕見的美麗的畫面,窗前的燈依然溫暖,蒲團上已經沒有了人。

    教宗陛下的葬禮很快便舉行,因爲一切都早有準備。

    白帝城與南方的使團在慶典之後一直沒有離開京都,也是因爲大家對此都有心理準備。

    正是因爲早有準備,所以世人們雖然悲傷,但並不如何震驚,也沒有太多惶恐不安的情緒。

    從秋天到冬天,大周連續失去兩位聖人,八方風雨更是死傷慘重,如果再算上提前離開的蘇離與南方聖女,短短數年時間裏,人族的巔峯強者數量急劇地下降,但在世人看來,現在的魔族因爲內爭損失更大,哪裏有膽量南侵。

    有人不這樣看,比如已經迴歸星海的教宗陛下本人,除此之外,知曉內情的人隨着時間的推移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離宮已經發出大誥,整個世界都已經知曉,陳長生就是國教新一代的教宗,雖然他還沒有正式繼位。

    令人感到震驚不解的是,沒有人在教宗陛下的葬禮上看到他的身影。

    這是很難以想象的事情,但無論離宮還是朝廷,對此都保持着沉默,雙方之間彷彿存在着某種默契。那種默契是什麼是王破和陳長生殺死周通的那個夜晚,教宗與商行舟一番長談後達成的協議還是雙方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新年即將來臨,黃紙撕落一頁,冬陽再次升起,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那天,大周王朝將會正式改元,年輕皇帝的地位將會變得不可動搖,離宮舉行繼位大典,國教將會迎來新的主人。

    那位年輕的皇帝與年輕的教宗,是師兄弟。

    在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也意味着,當朝的皇帝與教宗,都將是商行舟一個人的學生。

    這也是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這都是世人能夠想象得到的人生最巔峯,甚至在這件事情確實出現之前,根本無法想象。

    帶領整個世界推翻了天海聖後的統治,預言到甚至有可能參與了魔君的覆滅,揮手收服天機閣,再加上親手教養的兩個徒弟將會成爲世俗與神聖裏權柄最重的兩個人,如今的商行舟即便不是神明,也已然是傳說。

    有些遺憾的是,世間終究沒有真正的完美,星空之上的命運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個問題終究需要解決,不管人們如何不理解,陳長生爲何要與自己的老師對着幹,不管人們如何想不明白,商行舟爲什麼如此不喜歡、甚至厭惡這個事實上很得人心的徒弟總之,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這不僅僅是他們師徒之間的問題,已經關係到整個人族以至整個世界的命運。

    新年那天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大周王朝的第一次內部戰爭嗎

    風雪不停地落着,草月會館、桂清宮、苔所都被染成了白色,雪地上可以看到一行孤單的足跡。

    離宮外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那些著名的石柱之間隱隱有無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波動。

    無論是教士還是諸殿的職事、青藤六院的師生,還是兩萬餘名國教騎兵,沒有任何人外出。

    朝廷在京都各處的軍營保持着最高級別的警戒,更有數名神將率領着天下聞名的玄甲重騎,從北方雪原南歸,駐紮在了黑山谷一線,如果按照路程計算,這道恐怖的鐵甲洪流竟是二十天前便已經離開了北軍府,而那時教宗陛下還活着。

    京都裏的氣氛異常緊張。

    新年到來前的最後一個傍晚,依然落着風雪,甚至可以稱得上暴烈。

    今年的京都格外嚴寒,沒有人知道,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爲皇城不遠處的那口廢井。

    落日的餘暉非常艱難地穿透雲層、雪片,落在了宮牆上,灑下一抹極淡的暮色。

    忽然間,一道難以想象的寒冷氣息,從那口廢井裏瀰漫了出來。無論是枯葉還是泥土,都被瞬間凍的無比堅硬,就連冰雪彷彿都被以另一種難以理解的形式再次凍了一次,甚至就連暮色彷彿都要凍凝住了。

    一道清脆至極的聲音,從井底深處傳到地面,已經很是微弱,甚至不及隨之而來的哭泣聲清楚。

    那是一個小女孩在哭。

    她一直不停地哭,傳達出來的情緒卻時時不同,有時候是特別的開心激動,有時候是特別的悲傷難過。

    皇城上的軍士以及宅院裏的民衆,都聽到了小女孩的哭聲,卻不知從何而來,遍尋不見,更不想明白,如此寒冷的天氣裏,怎麼可能有小女孩可以在外面呆着,還能活着,還能不停地哭,從暮色裏一直哭到深夜,依然沒有停歇。

    那天之後,北新橋一帶除了惡龍的傳說,又出現了新的傳說。

    新傳說的主角是一位被狠心的婆婆害死的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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