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瞳的面色煞白,轉頭看向了算命老頭,顫聲說道:“師父,我……我真的是……”
“閉嘴!”
算命老頭爆吼,死死的盯着紅衣女,沉聲說道:“你到底是誰?這些事情是誰告訴你的?又是誰把你弄出這地下陵園的?”
紅衣女沒有迴應算命老頭的話,輕聲說道:“任九是個可憐人,他以爲他已經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卻不知道最後還是被蒙在鼓中!如果說有誰真的心疼唐大寶,估計也只有他了,只有他認爲唐大寶真的是姜芩的孩子,也只有他把唐大寶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對待……”
話未說完,姜芩和唐子豪出手了。
道道弩箭從他們的袖口中爆射而出,同時揉身衝向紅衣女。
“砰砰……”
那些弩箭到了紅衣女身前的時候就無力跌落了,連她身上的衣衫都沒能刺破。唐子豪和姜芩剛靠近她的身邊,直接噴血飛了出去,臉上的面具也隨之碎裂。
唐子豪算不上帥氣,但是卻給人一種很穩重的感覺。姜芩和姜芸的容貌有點相似,看上去跟三十多歲似的。
我從小就沒有見過他們的照片,對於他們的記憶都是從爺爺口中得知的,如今看到了他們的面容之後,我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因爲我發現,我和周瞳相比,周瞳似乎更像他們一些。
周瞳的鼻子,和唐子豪很像。周瞳的眼睛,似乎遺傳了姜芩的眼睛。周瞳的嘴巴……
紅衣女說的是真的,周瞳纔是唐家的子孫!
我只是他們推出來的靶子,整整十八年,我被瞞了十八年。所謂的親情,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眼淚模糊,心頭憤怒怨恨,但是不知該恨誰?
如果我不是唐家的子孫,那麼我又是誰?
“他是我的孩子,不許你帶走他!”
我聽到了姜芩的憤怒聲音,看到了她再度的撲向紅衣女,然後再次噴血倒飛出去。
我看到了唐子豪瘋狂的攻擊紅衣女,彷彿不死不罷休似的,一次次的倒飛出去,身上血流不止。
我還看到了祭壇那邊的壯漢狂笑着朝算命老頭那邊攻擊,叫囂着要拿周瞳獻祭,算命老頭和爺爺聯手抵抗,保護怔怔傻傻的周瞳。
漸漸的,淚水模糊,我看不清大殿內的情況了。
耳畔的嘶吼慘嚎等等聲音彷彿也漸漸的消失了,我感覺我像是被遺棄了,或者說,從我出生的那一刻,就被遺棄了。
我曾經以爲,從村裏走出的那一刻,我是最無助的,因爲那個時候我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
但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這個時候,我彷彿理解了九叔的心情,彷彿明白了他所承受的那種痛苦。
此時的我,和他是何等的相似!
我們都活在謊言之中,到頭來都是一場騙局,身邊的人和事都是別人安排好的,就像是楚門的世界那部電影一樣,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算計,那些陰謀,那些疑惑,所有的東西,我都不願再去想了。
我感到自己很疲憊,很想就這樣睡去,一睡不醒。
“若有來生,但願我不會再遇到你們……”
九叔的那悲憤話語,讓我有了共鳴,喃喃出聲,淚水洶涌,撕心裂肺的痛感傳遍我的全身,一股腥甜的感覺衝到了我的嗓子眼,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砰~”
一聲悶響,雕像被撞擊的龜裂,我從雕像中跌落而出,掉進了一個人的懷中。
鳳冠霞帔,紅布蓋頭,隔着那紅布,我彷彿能看到她那雙溫柔的眼睛。
我體內的氣紊亂不堪,全身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似的,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心若死灰,輕聲問道。
她伸出手,輕柔的擦拭了我嘴角的血跡,溫聲說道:“睡吧,睡醒之後,一切都過去了!”
或許因爲她的話有魔力,或許因爲我心神受到了重創,睏意席捲,眼皮子快睜不開了。
“你是我今生渡不過的劫……”
在我意識陷入昏迷的時候,我聽到了紅衣女的那一聲輕嘆。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我看到了九叔,看到他身負重重鎖鏈,似乎在拖拽着什麼沉重的東西,漸漸的走向遠方。我想去追過去看看,大聲的呼喊,但是九叔沒有理會我,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遠方。
我看到了爺爺和唐子豪、姜芩,看到他們守護着周瞳,看到他們一家團聚其樂融融……
我還看到了那個紅衣女,看到她拖着銅棺遠去……
“不要丟下我!”
我憤怒哀傷的爆吼,心中的那股刺痛,讓我從夢中驚醒了。
灰濛濛的天地,不知道此時身在何方。
此時的我,躺在銅棺之中,棺蓋是掀開的,坐起身來我才發現紅衣女在不遠處升起了一堆篝火,她似乎正在對着篝火發呆。
我看了看四周,雖然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但是肯定已經不在那地下陵園了。
我走出了銅棺,來到了那堆篝火旁,坐在了紅衣女身邊不遠處,學她一樣盯着篝火發呆。
心中的悲傷抹不去,那種憤怒也漸漸的被埋藏在了心底。
沉睡之前的時候,我確實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但是現在,雖然那種感覺還在,但是已經不是很強烈了。
就算死,也得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吧!
“地下陵園那邊怎麼樣了?”我看向紅衣女,輕聲問道。
紅衣女往篝火中扔了一根木柴,柔聲說道:“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反而死了不少。龍虎山的人去了,茅山的也摻合了一手,很多人都在算計,結果似乎所有人都不滿意!”
未等我再說什麼,紅衣女說道:“那些事情,從今以後和你無關了。讓他們繼續鬥下去吧,本就是一場賭局,一場道門間的博弈,只不過是中間出現了一些變化,導致瞭如今混亂的結果而已!”
我沉默了一會,說道:“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周瞳纔是唐家的子孫?”
紅衣女點點頭,輕聲說道:“唐振南是個老狐狸,唐子豪和姜芩都是聰明人,他們怎麼捨得拿自己的孩子去做誘餌?十八年前苗嶺舊事,多方算計,他們只不過是其中一環而已……”
“我的父母是誰?他們是否還健在?”
我打斷了紅衣女的話,眸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不想過問其他的事情了,唐大寶這個身份我用了十八年,我現在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