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來吧。”
李樂示意女傭把抹布交給管家。
這隻碗是金子城的寶貝,他接過抹布,徒手從水裏撈出天青釉碗,隨即擦拭起來。
抹布在碗的邊緣擦拭了一會兒,金子城便張開抹布查看。
“果然!”
衆人聞聲一起湊上前。
黑色抹布上果然有些許粘稠狀的白色物體。
李樂提醒道。
“趕緊擦,等會就凝固了。”
“好!好!”
此時的金子城如乖張聽話的好學生,全然不敢忤逆老師的命令,專心擦拭。
一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碗,金子城足足擦拭了五分鐘,比伺候父母還要細緻入微。
擦完再看,整個碗比剛纔更加肥潤瑩亮,色澤照人。
這一刻,金子城不禁嚥下口水,激動地下嘴脣直抖擻。
李樂這時候走到周子民身前。
“周教授,您所託之事,李某辦妥了,李某就此告辭。”
“李大師!”
今天這事,再次驗證李樂是世間絕無僅有的鑑寶大師,周子民豈能就這麼放他離去?
周子民趕緊對金子城瞪眼睛,金子城如夢方醒,小心翼翼地把碗交給管家,再轉身向李樂賠禮道歉。
“李大師,剛剛是金某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得罪了。”
說着,金子城衝管家急忙招手,張嘴說話卻沒聲音。
隨後,管家不慌不忙地從口袋掏出一張銀行卡。
金子城擺擺手,示意不是這張卡,很顯然,這張卡的錢並不多。
見金子城要掏錢,李樂衝周子民點下頭,立即走人。
“李大師!李大師!”
他李樂現在是缺錢,但他從來不是金錢的奴隸。
情急之下,周子民拉上金子城,一起追上去。
三百萬的銀行卡還沒交到老闆手上,管家又急忙忙地追上去。
年近七旬的管家身體年邁,步履緩慢,一旁知情的女傭又趕緊追上去攙扶。
一副你追我趕的生動畫面出現在眼前,周小樓樂出了聲,這次她不再掩飾,大大方方地笑出聲來。
終於,周子民金子城一衆人在電梯口追上了李樂。
金子城彎着腰,雙手奉上銀行卡。
“李大師,請您笑納!”
周子民還是繼續打圓場。
“李大師,看在金老闆的誠意上,您就收了吧。”
電梯口被金子城的兩個女傭擋着,李樂按不到按鍵。
“周教授,我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您應該知道我,幫您,我可不是爲了錢。”
是,在周子民等人眼中,他們不過只是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
但在李樂心中,他一直非常敬重周子民,沒有周子民也就沒有今天的他。
這份大恩,他雖然沒法用言語表達,但他會用實際行動報答周子民。
“知道知道知道。”
周子民提起那晚的事情,“李大師不僅謝絕了我的答謝之禮,還謝絕了蘇家的四千萬大禮,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這,這不是錢的事情,是金老闆誠心誠意的道歉,還望李大師收下。”
金子城附和道。
“對對對,李大師要是不收下啊,我,我這心裏賊難受。”
周子民又不停地在一邊幫腔,被堵的無路可走的李樂終究拗不過兩個年過半百的傢伙。
李樂給李子安使了個眼色,李子安冷哼一聲,也學着李樂擺起了架子。
只是,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和生死的李子安,只學了李樂的皮毛,看上去就是個囂張跋扈的混混。
李子安單手接過銀行卡揣進兜裏,卻在揣進去之後,時不時地捏一捏,感受一下幾百萬的重量。
回到空中花園,李樂發現周小樓舉着家庭版攝像機,鏡頭一直對這麼他們。
周子民甩手讓女兒把攝像機放下。
“小樓,你在幹嘛呢?”
周小樓笑道。
“我決定了,就拿你們做我的畢業短片。”
“就你們剛剛那段戲,可比電影都要精彩,這次我說不定還能拿個獎。”
“你們到時候成名人了,可不要忘了多謝我喲。”
周子民向來支持孩子的學業,倒也沒說什麼。
等金子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衝周小樓連連揮手。
“小樓啊,叔叔已經很有名了,不僅有名,還很有錢很有地位,剛剛那段不能給外人看到。”
周小樓本能地想爭取一下,想想金子城說的有道理,便忍不住一臉失望。
注意力回到李樂身上,沒多久,一行人就喝了兩瓶紅酒。
看在周子民的面子上,李樂答應了金子城的請求,隨他一同參加寶物交流會,幫他掌掌眼。
下午三點多,李樂才離開金宅。
此時,兩人都喝了不少酒,李子安的臉已經鮮紅滾燙。
金子城給他們安排了司機,開着他們的車,連人帶車一併送回去。
費了好些勁,李樂和司機才把李子安弄上車,待李樂上了車,一道倩影如風一般飄到車門口。
周小樓撲閃着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一笑,如傳說中閉月羞花的仙女。
“那個,李大師,我,我可以上車嗎?”
李樂往旁邊看去,周子民還在五樓的空中花園,那這個周小樓上自己的車是幾個意思?
周小樓瞧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
“剛剛那麼精彩的畫面,不能當畢業短片,太可惜了。”
“我想着,你們這行這麼有意思,我,想拍你,我都想好了。”
“以你爲中心,以現代古玩行爲主題,拍攝一個屬於你屬於古玩行的紀錄片,可,可以嗎?”
在前世,周小樓在三十多歲時,因自己拍攝的一部小成本電影兒斬獲檀香山電影節最佳導演獎。
此後,她萌生了拍攝古文化題材的電影,找到李樂幫忙,爲了說服李樂,她足足糾纏了半個月。
今天想起她那個時候較真的勁兒,都還有點害怕。
李樂笑着點點頭,讓她上了車,跟醉醺醺的李子安一起坐在後排。
回到繁華路段,李樂便在路邊下車,讓司機把李子安送回李孝泉的物流公司。
車子臨近啓動,李子安突然猛敲車窗,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喊救命。
待放下車窗,李子安把金子城給的銀行卡交給李樂,操着模糊不清的話語說道。
“哥,這,這是你的。”
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弟弟。
李樂順手接過來,“回去好好休息,明兒早再過來。”
等車走了,李樂原地攔車。
這時候,周小樓已經開始了拍攝。
兩人回了城中村,來到紅姨小區門口。
李樂一邊走一邊交代。
“把攝影機收起來吧,接下來的畫面不能拍,要拍也只能偷偷地拍。”
周小樓甜美一笑。
“李大師,你放心,這個我知道,等會進到人家裏,我會先徵得對方同意的。”
前世,因爲經常去周子民家的緣故,他倆好的如同兄妹一般,現在被她一口一個“李大師”叫的實在不習慣。
“小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周小樓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反倒察覺到了其他問題。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認識我很久似的?”
李樂躲開了她的眼神,因爲他沒有一個能說服她的理由。
兩人坐着電梯來到紅姨家門口,屋裏的哭聲讓兩人停下了腳步。
隨後傳出趙長順的聲音。
“好啦好啦,別說了,過去再聊吧。”
不一會兒,紅姨操着哭腔說道。
“長順啊,我嫂子說的沒錯,這醫藥費是應該夠了,可出院以後,還要不少錢,這,這怎麼辦啊?”
趙長順也是頗爲無奈。
“能怎麼辦!盡人事聽天命吧。”
屋裏又想起一陣哭聲。
趙長順再次安撫道。
“走吧,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