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夙音領着赫連如月他們回林家的時候,提前就讓人給林京燁送了信去,所以等他們到時,林家那邊也早就得了消息。
知道林京燁從巫族帶回來那公主媳婦兒會來,所有人都等在前廳裏。
赫連如月跟着雲夙音他們一進去就頂着衆人目光,被林家那上上下下十幾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只覺得頭皮發麻,緊張的臉上的笑都有些維持不住。
好……好可怕。
赫連霆也覺得林家的人有些太“熱情”了,嘴角抽了抽時背脊也忍不住挺直了幾分,倒是林京燁見着他家小姑娘笑的臉都快僵了,擡眼看他時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求救的架勢。
他忍着笑上前替她擋着。
雲夙音跟林家的人也沒那麼客氣,只促狹着笑道:“大舅舅,二舅舅,你們再這麼盯着阿月,小心把人給嚇跑了。”
復又看向幾位舅母,
“大舅母,你們含蓄點兒,不是誰都像我那麼厚臉皮。”
林家幾個舅母聞言都是撲哧輕笑出聲。
林嚴青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林宗平也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們其實也知道這麼瞧着人家不好,可就是有些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奇女子能把林京燁這個不近女色的幺弟也給收了。
不過到底也知道小姑娘臉皮薄,被雲夙音提醒了之後,見小姑娘緊張的臉皮泛紅,他們也沒再一個勁兒的盯着人家看,各自給了見面禮後,倒也就隨意下來。
“你別害怕,隨意一些,阿燁昨天回來就跟我們說起過你。”
“對啊,是個好姑娘,長得真俊,跟小五很般配。”
林家的人紛紛開口。
赫連如月聽着他們誇讚,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見林家衆人很好相處,緩過了最初那陣緊張後。
小姑娘也忍着羞澀嘴巴甜甜的挨着叫了人後,很容易就得了林家衆人的喜歡。
雲夙音在旁陪着幾人說了會兒話,見林宗平他們拉着赫連霆將話題轉到了林京燁和赫連如月的婚事上,她也就沒留在那裏,見林老爺子朝她招手,她走過去扶着林老爺子出來後笑道:“您不留在裏面跟您未來的兒媳婦說說話?”
林老爺子敲了她腦門一下:“那是你小舅母。”
雲夙音咧嘴笑笑:“我跟阿月還有小舅可是各路各的,不過商量婚事,您不說上幾句?”
“有什麼好說的?”
林老爺子睨了她一眼,“你小舅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事情都是有主意的。”
“別看你大舅舅他們這會兒說的熱鬧,好像什麼事兒都他們說了定似的,可最後該怎麼辦還是得聽阿燁的。他昨兒個就跟我說過他婚事的事情了,讓他們自個兒商量着決定吧。”
老爺子看得通透,倒不是不看重林京燁,也不是林家不講規矩,而是林京燁的性子跟林家其他人不同,而且這位小二媳婦兒又是巫族公主,身份不比尋常人。
這林家上下論心思誰也鬥不過他那個小兒子,這會兒沒看一屋子熱熱鬧鬧,說白了也就是林京燁哄着林嚴青他們玩兒,讓他們體會體會當兄長的樂趣,可真要決定什麼,那也輪不上他們。
林老爺子跟雲夙音走到一旁,就笑看着她:“你身子怎麼樣了?”
“已經好啦。”雲夙音扶着老爺子坐下才道,“當初我傷的本來也沒那麼厲害,只是我跟阿淵需要一個藉口去南越走這一趟,所以纔對外說的嚴重了些。”
“原不想嚇唬外公,只是阿淵怕走漏了消息被人知道了,去南越時就沒那麼好的效果,也逼不了他們拿出那麼多好東西了。”
林老爺子昨夜聽林京燁說起他們去了南越後的那些事情,其實隱約也已經猜到了些,不過他對於雲夙音的話也沒全信。
他算是知道這個外孫女的性子,要是真沒受多少傷,當初也不會避着他們不肯見面,而且君九淵也不會那般暴怒,險些當場弄死了剡王,只不過知道雲夙音不想讓他擔心,他也沒有多問。
只道:“那剡王呢?”
“送回南越去了。”
雲夙音淡聲道。
聖巫出關之後,還沒來得及審問剡王,去掉他腦子裏那隻食髓蠱查清楚他跟奉氏勾結的事情,奉琰就先跑了,這一下幾乎不用再問就能知道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奉琰定罪被聖巫下令派人捉拿,剡王留在巫族也就沒了作用,巫族那些人知曉剡王行事之後本就極爲厭惡他,將人扔給了奉氏那邊處理,奉氏那邊也厭惡剡王給他們惹來的麻煩,而且恨屋及烏,將奉琰叔侄惹出來的麻煩扔了一半在剡王腦袋上。
聽說在他們離開巫族之前,奉景善就已經派人把剡王送回了南越,扔給了南越的人。
只可惜,如今的剡王被食髓蠱毀了小半神智,之前落海時又受了驚嚇,再加上南越皇權更迭,老皇帝退位,巫族之中再無人庇護剡王,剡王就算回了南越之後也不可能再像是以前那樣奢靡驕淫。
那曾經不可一世的南越剡王,從此也只會成爲過去,以趙煜表露出來對剡王的厭惡,他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林老爺子聽着雲夙音的話沉默了下,他還記得剡王當初來大晉時有多張揚,行事無忌,視人命如兒戲,且他也知道剡王以前在南越時有多歹毒。
“他以前從不行善事,仗着巫族庇佑,南越身份尊貴就肆無忌憚傷人性命,如今落到這般地步,倒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雲夙音在旁點點頭。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少行惡念,多存善心,畢竟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林老爺子擡頭看着雲夙音:“你和王爺打算奪權了?”
雲夙音不意外老爺子會知道,點點頭道:“嗯。”
“想好了嗎?”
“想好了。”
林老爺子靜靜看着她,見她微擡眼時嘴角輕揚,那雙黑眸之中滿是自信和篤定,骨子裏就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
他還記得初見之時,這小姑娘還壓着脾氣,整個人雖然帶着鋒芒卻也不像是現在這般耀眼,那時候他覺得眼前這小姑娘像極了他逝去的女兒,可如今想來,她們其實一點兒都不像。
脾氣不像,性格不像,爲人處事不像。
他那個女兒膽小懦弱,單純天真,可雲夙音卻是從骨子裏都透着一股子自信和堅毅,以前兩人容貌上還有相似,可如今連最初眉眼間的那點兒相似好像也快要沒了。
她嫁人之後臉上徹底長開之後,那雙眼顧盼生輝,容貌越發的好看了,青絲如雲,額間金印輕點,整個人像是被擦去了灰塵的珍寶,綻放出獨屬於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