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一點，龍婉兒就不再糾結了。
看着前方的路，她揚起脣，淡淡笑了笑。
“其實，你和我能反對嗎根本阻止不來，難道不是”
“難道就因爲阻止不來，就不阻止了嗎”眼睜睜看着兒子去送死他戰四海做不到
“那麼，你的阻止到底給阿九帶去了什麼好處你是真的幫了他，還是，又多傷了他一回”
“我”戰四海想說什麼，但，忽然發現，他竟然無話可說。
不過，龍婉兒也不打算跟他說太多。
醫生說他的精神沒有收到太大的影響，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很神奇的事情了。
這時候纔剛醒過來，陪他出來走走可以，但，不要刺激他。
遠遠望去，看到那邊的花叢後，幾道身影站着，卻不敢過來。
龍婉兒忍不住淺嘆了聲：“她們一大早就過來了，一直等到現在，不如，讓她們過來吧。”
看到那幾位夫人，龍婉兒就忍不住想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因爲他的那些女人們，她難過了那麼多年，但現在看到，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人老了的原因，好像，真的不生氣了。
戰四海卻有點不自在，想要回頭看她一眼，但現在自己行動一點都不方便，就連回頭都有點困難。
“婉兒，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龍婉兒微愣，沒想到一向心高氣傲的戰四海，竟然也會有這麼不安的時候。
這簡直是認識以來，頭一遭
“沒有不高興。”
“你一定是不高興。”戰四海嘆了一口氣，看到她落在輪子上的手，他終於忍不住，一把握上。
龍婉兒想要掙開，戰四海急道：“婉兒，之前我一直沒發現，這次”
他握緊她的手，不想放開，低頭看了自己的腿一眼，臉色沉鬱了下去。
“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好起來，一想自己的人生，才發現，最大的遺憾，是放開了你。”
龍婉兒原本想將他的手推開的，可看到他低頭看自己的腿，她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了他的腿上。
曾經那兒意氣風發的男人，曾經，永遠站在高處傲視天地的男人，現在，竟然頹廢地坐在了輪椅上。
看到這樣的戰四海，說要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一夜夫妻百夜恩，龍婉兒當然不希望他過得不好。
只是，有些事情，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我現在過得很好，所以，我希望你”
她的視線裏，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那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樹蔭下，遠遠看着他們。
他手裏提着食籃，很簡單卻也足夠精緻的那種，雖然距離那麼遠，但，龍婉兒都像是已經聞到了飯香味那般。
再看看頭頂上的太陽，才發現，時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接近中午十二點。
龍婉兒看到呼延馳，戰四海也看到了，一下子，心頭就沉鬱了起來。
他用力握着龍婉兒的手，說什麼都不願意放開：“婉兒，如果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沒有生氣，也不需要你道歉，現在這樣，很好。”
龍婉兒還是想將他的手推開，只是，他握得這麼用力，她怕自己力氣大點，會弄傷他。
“婉兒，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我我會改。”
戰四海真的不願意放手，呼延馳就在那邊，在等着她。
他總有一種感覺，自己要是放手了，龍婉兒就真的要被其他男人給騙走了。
“我改行不行你不喜歡些什麼，我努力改，好嗎”他急道。
“你能爲了我，讓你家裏那些夫人離開嗎”
“婉兒”戰四海有點氣悶，“她們都有兒子在家裏，我要是將她們趕走，兒子們怎麼辦”
她爲什麼到現在都不願意體諒
他已經這麼大的年紀了，要說句實話，對男女之事早就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了。
當初是貪戀那些女人的新鮮感，可現在，大家就像是一家人那樣，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到了這個歲數，他不可能再拋棄她們，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所以，很多事情其實真的沒辦法兩全，那就不如不要想了。”
龍婉兒最終還是將他的手推開，向遠處的女人們招了招手。
幾個人，立即快步走了過來。
“我先去跟老馳喫飯，等會再來看你。”反正，有這麼多人在，不會沒人伺候他。
戰四海見她真的要走，忽然一陣心慌，有些話，也像是沒經過大腦一樣，脫口而出。
“婉兒如果如果我真的將她們趕走”
幾個女人一聽，眼淚頓時要滑下來。
“老爺，老爺你不能趕我走”
“老爺，我連兒子都爲你生了，一輩子都在戰家活着，你要趕我走，不是要推我去死嗎”
“老爺，我生是戰家的人，死是戰家的鬼，你要趕我走，除非把我的屍體擡出去”
戰四海心頭一陣軟，剛纔說什麼將她們趕走的話，也不過是一時衝動之下說的。
都是他的女人，爲了龍婉兒，連自己的女人們都保不住，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可是，他捨不得婉兒，真的捨不得
龍婉兒卻在衝他笑了笑之後，舉步走了。
不遠處，呼延馳拿着飯菜在等。
雖然醫院也有伙食，但，他照顧龍婉兒這麼多年，實在見不得讓她喫醫院裏粗糙的食物。
只是，這會龍婉兒過來，他的目光卻總是會落在她的手上，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
心口，被什麼東西堵着，有那麼點不好受。
剛纔戰四海握着她的手，握了很久
“老馳，非衣那邊怎麼樣，安撫好了嗎還有沒有生我的氣”
龍婉兒過來之後，整個人比起剛纔似乎就多了幾分朝氣。
說話，也沒那麼壓抑裏。
雖然人在醫院裏照顧戰四海，但，心早就飛回到京華苑了。
“那些喜帖她有沒有喜歡的要是都不喜歡，我那邊還有幾十款，要是”
“這不是纔剛給她過目，哪有這麼快做決定”呼延馳收回來落在她手上的目光。
和她一起，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