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莊雖然表面上勉爲其難的，其實心裏樂開了花。
果真是打個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
五百萬的高利貸正愁沒下落，沒想到這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多，多少？”而張川表情則是有點僵硬。
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畢竟這個數目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時候，文軒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幾位還是周圍古董店的老闆，畢竟都是互相挨着的，有點動靜，大夥就都知道了，自然是跑過來看熱鬧的。
但這是在人家店鋪裏，也沒有人敢站出來亂說話。
不過按照官窯的市場價格來說，這劉莊的確是有點獅子大開口了。
這老頭可真夠倒黴的！
“我說，五百萬！”劉莊再次強調了一句，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五百萬？劉莊，你他媽想錢想瘋了吧？就這小破瓶子，居然值五百萬？”張川不信，忍不住吼了起來。
五百萬！
他哪裏能拿出來這麼多錢？
這發小在搞什麼？
居然坑到他頭上來了？
而王伯仁聽到這個數字，也是忍不住有些發愣。雖然他知道官窯價值不菲，卻也沒想到會貴得這離譜，按照以往的市場價，一百萬恐怕就是天了吧？
張川的朋友不厚道啊！
江北辰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但一雙濃重的劍眉，卻是忍不住微微蹙了起來。
這瓶子，明明就是個假貨，恐怕十萬塊錢都值不上，這個劉莊卻張口就要五百萬，果真是獅子大開口了，明擺着訛人！
“咳，三位，你們先別激動，聽我跟你們說，這個官窯，它是‘天青過雨’，上品中的上品，而且還是孤品，市場上找不出第二件來，單是這一點，價格至少翻兩倍！”
劉莊說着，又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底片，然後指着背面的紅印說道：“咱們再來看這個官印，這是用的宮廷司禮監的御印，也就是說，它是皇帝御用的東西，這可是乾隆爺摸過的喲，加上這點，價值至少還要再翻兩倍，你們說，我跟你們要五百萬，過分嗎？”
聽他這麼說，張川頓時呆住了，被虎得一愣一愣的，有點懵的感覺。畢竟他不太懂這玩意，但劉莊說的有理有據的，而且又是自己的發小，似乎也沒必要騙自己吧？
“那個，劉莊，這瓶子，真的值那麼多錢？”張川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聲音立馬變小了。
劉莊嘆了口氣，無奈道：“老鐵，咱倆什麼關係，我還能坑你嗎？”
聽他這麼說，張川臉色頓時露出訕訕的表情，不知不覺退了回來，撓了撓頭，露出一副尷尬的表情，對着王伯仁道：“王叔，這個，這個數目太大了，我，我也無能爲力，不然，您給家裏打個電話，讓阿姨和雪舞想想辦法？”
王伯仁則是皺了皺眉頭，雖然劉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這官窯品相的確不錯，但以他的經驗來看，五百萬的價格還是有點貴了。
“唉，好吧！”最終，王伯仁嘆了口氣，還是決定掏這個錢，畢竟錯誤是他犯下的，就要承擔這個後果。於是連忙把電話掏出來，準備給家裏電話，讓老婆和女兒把錢取來。
“爸，先等一等！這個瓶子，值不上五百萬！”而就在這個時候，江北辰把住了他的手。
劉莊愣了一下，旋即皺着眉頭，投來不滿的目光。
“江北辰，你什麼意思？難道說我兄弟故意坑王叔不成？”張川更加不滿，直接便開口質問起來。
江北辰則是冷笑一聲，“這瓶子值不值這個錢，他自己心裏清楚！”
“這位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這瓶子可是正兒八經的天青過雨，乾隆官窯，不信咱們可以拿到鑑定所鑑定的！”劉莊眼神閃過一抹慌亂，但旋即臉色立馬又板了起來冷冷地道。
張川同樣大叫道：“就是，你什麼意思？難道這瓶子值多少錢你知道？你是鑑定師嗎？連王叔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在這指手畫腳！”
“北辰，算了吧！”而這時王伯仁也擺了擺手，不想讓江北辰再爭執下去，畢竟都是熟人，鬧翻臉了相互都不好看。
“爸，東西是我們打碎的，我們自然是要賠的，但咱們沒有必要爲一個西貝貨賠那麼多錢！”江北辰則是直接開口說道。
王伯仁聽到這話，頓時愣了一下，“你說這是假的？”
“小子，你說什麼呢？我這店可是三代傳下來的，怎麼可能是假貨！”劉莊臉色頓時一沉，難看地說道。
古玩這個行當，信譽重於泰山。如果風言風語傳出去，以後還怎麼開門做生意？
周圍幾個古董店的老闆，甚至幾個懂青花瓷的遊客，也都忍不住眼中帶着異色。
“這是假的？不可能吧？這個瓶子我剛纔看過了，的確是‘天青過雨’的官窯，花紋、印記都沒錯，不像是假的吧？”
“呵呵！這你還看不出來嗎？想賴賬唄，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本來也就是來看看的，不小心打碎了人家東西，又不想賠！”
“劉老闆，要我說，你也甭廢話了，趕緊報警吧！”
這時候，周圍傳來幾道冷言冷語，說話的幾個，都是平素跟劉莊有來往的古玩店老闆，這會兒自然向着他說話。
不過也說實在的，這個官窯，即便以他們的眼光，也的確看不出是假貨的，不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幫劉莊說話。
“聽到了吧江兄弟，周圍這幾位可都是這條街上的好手，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劉莊嘴角冷笑，這個官窯的確是假的不錯，但卻是他花了大價錢找地下作坊仿出來的，即便弄到高級鑑定所，恐怕一時半會是查不出來了的。而且即便等他們查出來了，再回來的時候，他也完全可以不承認是從他店裏出去的東西。
總之，今天這五百萬，他是訛定了！
而江北辰卻是不動聲色，忽然彎腰將一塊瓷片撿了起來，放在燈光地下照了照，旋即又拿在耳邊，用指頭輕輕彈了彈，自顧自地感嘆道：“鑑定瓷器，無外乎‘看’‘聽’‘比’‘試’四種方法，你這個仿品用這四種方法都能過關，的確是已經仿到了極致！”
“但是，有一點你忘了！”江北辰忽然話鋒一轉，直接將碎片丟在了地上，踩在腳底下來回摩擦起來。
而這時，瓷片上的花紋頓時模糊起來，不過蹭了十多下，便已面目全非。
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都是呆了一下。
江北辰這才繼續張口道：“我想你們都聽過一句話，‘天青色等煙雨’，這句話說的就是青花瓷的極品，天青過雨。這種釉色存世極少，也是最美麗的顏色。但有一點，必須在煙雨天才能燒出來，所以說，煙雨天是出現天青色的決定性條件之一。除此之外，也只有大師級的手描能夠做到。而你的這釉色，便是大師級水平描繪出來的！只是繪畫而已，隨意便可抹去。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此話一出，衆人徹底呆住了。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麼專業，如此刁鑽的問題都能被他發現出來，果真是神了！
這簡直就是鑑寶大師級別的水準了吧？
而之前替劉莊說話的幾個古玩店老闆忍不住紅着臉，鳥悄地退了出去，別是幫忙沒幫成，惹得自己一身騷，畢竟信譽這事不是開玩笑的。
而與此同時，王伯仁頓時鬆了口氣，旋即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拍了拍江北辰的肩膀，“好小子，我都沒看出來，居然讓你給看出來了，你什麼時候這麼懂瓷器了？”
“爸，我也是碰巧罷了，以前的首長喜歡古董，我也就是跟着瞭解一些！”江北辰只是笑着說道。
“劉莊，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而張川的臉色則是無比難看。
原本今天他是打算討好王伯仁的，沒想到惹出這一攤子事，竟然被自己的發小給坑了！
不用說，這下自己的形象肯定會在王伯仁那裏大打折扣，簡直是鬱悶的要死！
而劉莊臉色更是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看。沒想到這姓江的這麼厲害，他費盡心機高仿的東西，居然被對方一眼就看穿了。
五百萬沒訛成，怕是連文軒閣的信譽都要受損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好認慫，連忙板着臉說道：“這小子又不是專業機構的鑑定師，東西是真是假可不是你們定的，不能單憑這小子一面之詞就說我這東西是假的，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五百萬，你們必須要賠給我，不然，呵呵……”
劉莊一臉冷笑，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劉莊，你什麼意思？”張川皺着眉頭，盯着發小問道。
“什麼意思？”劉莊哼了一聲，連忙把電話掏了出來，撥了個號碼過，走到一邊說道：“喂？馮爺，我欠你的五百萬，有着落了，只是可能需要麻煩您親自出面，幫我把這個錢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