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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夫唱婦隨(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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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7章夫唱婦隨

    世界萬物,總是陰陽相輔的。一個小村子,可能會有那麼一兩個潑婦無賴,但是大到一介城市,那地痞潑皮便會更多。

    杭州做爲目前最大的海市通商口岸,中外客流越來越大,城市人口越來越多,涌進城來的人有些是無業遊民,本來就是以歪門邪道來餬口的,他們到了這裏,與當地的流氓結合,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幫會,有些甚至千方百計攀上了手握刑殺大權的官吏,是以猖獗一時,爲害甚烈。

    這些流氓組成了幫會,就叫打行,又叫撞六市。他們坑蒙拐騙、敲詐勒索,還負責收銀子替人打人、對付競爭對手等等。

    有些幫會用首腦人數起幫名,叫什麼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還有的用所用的武器起名字,比如棒槌幫、劈柴幫、折凳幫、斧頭幫等等,縱橫街市,賭博酗酒、欺行霸市,真是無所不爲。

    這些人一遇到人命案子,更是視做奇貨可居,只要打聽得那苦主沒有親人,立即派出兄弟冒充那死者的親戚,勒索無度,甚至逼人破家。再不然便去作僞證,尤其要是沾惹上外地的商人,那些人一則膽小怕事,二則出門在外,最後大多忍氣吞聲出點血了事。

    那時的幫會不象後世違法犯禁者分的那麼門類清晰,諸如老千、造假販假、欺行霸市、充當打手、收保護費、敲詐訛人,文行武行,他們是什麼都做。

    曾有一個扮成斯文秀才模樣的人跑到一位致仕的官員家中。冒充曾在西湖種梅養鶴的宋朝著名詩人林和靖地十世孫,說是落魄至此,希望這位官員予以援手。

    那官員大樂,便拿出林和靖的傳記要他朗讀,那人倒真識字,只是當他讀到林和靖“終身不娶,無子”這句話時,不禁面紅耳赤起來。那官員笑不可抑,也未責打他,便叫家人將他趕了出去。這人也只好自認晦氣,不過他連官員都敢騙,可見這些流氓幫會膽量之大。

    有一些幫會專門負責造假,曾有一個幫會中人用假銀子去寧波買牛,那牛主拿了假銀子再去繳稅,結果被官府識破。追究他僞造銀兩之罪,他哪裏說的清楚,最後悔恨無及,自縊而死。常人只看到那流氓不過是造了幾錠假銀子,騙了些財物。誰能想到這背後竟是害的人家家破人亡?

    諸於賣假藥、造假古董的也大有人在,甚至有人專門幫有錢人造假族譜。

    一些暴富的人想攀個有名氣的祖宗,這些人便蒐羅秦漢以來的世家名門給他靠上,從族譜觀其祖先。莫不由王侯將相而來,歷代地封諡誥敕、名人序文具在。足以以假亂真,就是當代也很少有人辯識真假,只消再過上一二百年,那更是板上釘釘,再無人考證出真僞了。

    這些地痞地賴平素行爲雖然折騰的老百姓不得安寧,但真要鬧上公堂,一則證據難尋。二則既夠不上砍頭、又夠不上判刑,打一頓板子,那流氓無賴回來能用陰招鬧得你日日不得安寧,所以百姓大多選擇忍氣吞聲。

    欺壓“天生秀”戲班的這個團伙,是號稱十虎的幾個結義兄弟,老大叫一條龍胡龍,老二叫地扁蛇鄧觀,這些人常到戲院子蹭戲兼當扒手。戲班子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假癡不顛癱了以後。已經沒有什麼人搭理他了,可是小春宴成了朱成碧的相好的消息在戲院子內外傳開不久。這十虎中的地扁蛇鄧觀就成了戲院子裏的常客,而且經常跑到後邊去和癱在牀上無所事事地假癡不顛喝酒聊天,彼此竟成了朋友。

    也就是在這不久,假癡不顛暴斃。張老夫子曾去獄中探望過朱成碧和小春宴,據小春宴說,自她丈夫摔成殘廢,那地扁蛇郭觀就對她勾勾搭搭,尤其是有一次她被鬧煩了,對郭觀說起丈夫雖然癱了,這些年做名角也攢下了點家當,兩人就算不在戲班也足以渡日,這郭觀糾纏的更緊了。

    小春宴的丈夫被害後,郭觀又曾威脅要她嫁給自已,小春宴不答應,郭觀便冷笑而去。班主告官後,出面做證說的幾個證人,大多是常在戲院蹭戲摸包的痞子,很難說和郭觀等人沒有關係。

    現在二人被抓,未幾就突然冒出個小春宴也沒聽丈夫提過地堂弟,天天跑到戲園子哭鬧,又有胡龍、郭觀一幫地痞幫忙,攪的勾欄不得安寧,這些人就更加可疑了。

    張老夫子早聽學生說過,這些幫會有些撈死人財的本事,比如在路上撿個孤苦無依的垂死老幼帶回去,悄悄把他弄死,丟在富有人家門口,然後冒充親友上門訛財地,假癡不顛這樁案子大同小異。

    正德聽的氣炸了肺,惱怒道:“都說嚴嵩治政有方,難道眼皮底下有這許多黑暗,他竟視而不見?”

    張老夫子苦笑道:“這倒不怨知府大人,現如今杭州城天天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知府衙門那點人手光是處理正常告官投訴的案子都不夠用的,再說了,這些人,能讓人抓得到把柄的有什麼大罪?不就是以苦主親戚身份上門哭鬧麼?

    對那百姓來說,柴米油鹽就是性命,這樣鬧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可到了官府卻無法量刑,你能怎麼樣?人家親人慘死,還不興上門痛哭?縱然不偏不袒,打上一二十板,他必十倍報於那戶人家,介時那戶人家爲求平安,根本不敢再來官府再報案。

    朱公子。這就是你說的刑不能治罪,法不能勝奸了。說的好啊,這些地痞無賴就是鑽了律法地空子,所行之事讓你套不上大罪,所行之惡卻足以讓百姓走投無路。亂世用重典?唉!就是按察使大人也沒有這個專斷之權,要做到談何容易啊?”

    正德皇帝冷笑一聲,一指楊凌,說道:“楊卿!”

    楊凌連忙離席跪倒。稟道:“臣在!”

    “這件事朕交給你了,一羣土雞瓦狗,從速解決,不得枉縱!”

    “是!臣一定秉承聖意,嚴厲打擊,從速緝捕、從速判案、從重處治,徹底掃蕩這些魍魍魎魎!”

    張老夫子目瞪口呆,下巴喀地一聲。他連忙揉了揉,離席仆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地道:“草民有眼無珠,參見吾皇萬歲!”

    正德哈哈一笑道:“你若有眼有珠,就不會水潑小天師。又對朕說出這番話來了。不知者不罪,起來吧,朕今日是微服出遊,不要張揚”。

    “是是是!”張多重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皇上和威國公到了杭州他當然知道,知府衙門還特意下了通知,要求書院加強管理,近期約束學生少出去遊逛呢。爲此張老夫子找了六十多條題目讓學生們作文章,就是爲了羈絆住他們,方纔一聽這少年公子稱那年長的公子爲楊凌,又自稱爲朕,張多重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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