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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戰地玫瑰(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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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章戰地玫瑰

    一架架雲梯搭在城牆上,城頭箭如雨下,響馬盜們高舉着盾牌,佝僂着身子,像一串串螞蟻似的沿着雲梯攀附而上,後邊,一隊隊弓箭手竭力地和城牆上的官兵對射着,盡全力掩護他們攻城。

    叉竿和撞杆大顯身手,不時看到一架雲梯被官兵用叉竿兒整個兒叉翻過去,攀附其上的響馬們紛紛慘叫着摔下地去。或者幾個士兵抱着撞杆合力一衝,將雲梯撞得從中坍塌,響馬們哀嚎着跌進下邊深深的溝壕,就象一羣被人彈落的螞蟻。但是衝鋒在前的官兵也不可避免地被亂箭射中,紛紛跌倒在地。

    沿雲梯登城,謂之蟻附,他們的身形動作真的象螞蟻,生命也卑賤的與螞蟻無疑。在這種人性的瘋狂中,生命的價值早已蕩然無存,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很廉價地被收割着。

    人如蟻聚,刀光劍影,喊殺連天。

    拋石機被毀,攻城的響馬便別出心裁,將那些土辦法加工出來的‘煙霧彈’隨身攜帶,點燃後一邊攀爬雲梯,一邊拋上城牆。這些賊搞破壞果然有些天份,城頭黑煙瀰漫,辛辣嗆人,薰得守城官兵涕淚橫流。六月中,天氣酷熱,悶不見風,柳樹葉子都有氣無力地耷拉着,煙攻甚有效果。

    箭矢在空中不斷穿梭,交織成一道密集的網,不斷地收割着人命,進攻的士兵持刀頂盾,冒着不時飛落的滾木、擂石和箭矢前進,城牆上抵抗的士兵也不時的中箭倒下。這樣的攻防戰沒有什麼花哨,完全是實打實的拚搏,拚人命、拚勇氣,拚誰先熬不過去。

    這一次。看來是劉六先熬不過去了,人員地巨大傷亡給了他很大的心理壓力。另外兩路大軍分別攻擊另外兩處城門,也受到了同樣瘋狂的反撲,官兵的武器本來就優良於他,而這一次的反擊,較之前兩次似乎也更加堅決、反擊力量更強大,劉六開始萌生了退意。

    楊凌注意到敵方攻勢漸弱,便向宋小愛微笑道:“分兵據守者。便無意決戰。主動挑戰者,決不會首戰便付出全力,劉六要退兵了”。

    宋小愛決不懷疑,立即點頭應是,倒讓楊凌無從發揮,一時頗有心癢難騷之感。

    果然,隨着劉六軍令的下達,吶喊衝鋒的聲音漸弱。響馬軍丟下成片的屍體開始逐步後退,退向遠處地驛道。城頭守軍大受鼓舞,響馬盜已退出箭程,城頭大炮還不斷轟鳴,藉機獵取更多的生命。

    大獲全勝的羅指揮十分高興。雖說頭幾次也挫敗了響馬的進攻,取得了勝利,可是打得提心吊膽呀,手中幾路兵馬各懷機心。他根本不能把精力全放在指揮作戰上,爲了調度順利、彼此配合,他對來源複雜的幾路大軍將領不得不陪着笑臉、說說小話,這還是頭一次打的酣暢淋漓,如此痛快。

    城門打開,吊橋放下,士兵們受命迅速排除城門處被焚燬的撞城車等障礙物,又搬開響馬盜佈置的拒馬槍。隨後城內兩千餘名蓄勢待發地騎兵衝出城去,他們穿着護心軟甲,手中拿着鋒利的長矛馬刀,殺氣騰騰地追趕劉六敗軍。

    劉六此時已無意戀戰,他要的是德州城,而不是這兩千趁勝而來的騎兵。不過他的隊伍大部分是騎兵,倒也不怕城中地兩千騎兵,這兩千名騎兵出現的結果只是加速了他們的離去。事實上這些騎兵是不敢尾追的太遠地。響馬盜也是騎兵爲主,機動力並不比他們差。突然審被響馬突然劫斷歸路,那麼他們就得全軍覆沒了。

    兩千騎兵將響馬盜迫出一段時間也就圈馬而回,站在驛道拐彎處監視着劉六大軍的動向,以免他們殺個回馬槍。城中守軍開始做戰後處理,搶救傷兵、修補城牆、收攏兵器,還有一部分人興高彩烈地出了城,拾撿刀槍、打掃戰場、清理屍體。

    現在是六月天,天氣酷熱,屍體如果不好好處理掉,城中聚積了那麼多人,一旦傳開瘟疫,就要釀成大禍了。響馬盜們的屍體全被拖到林中僻靜處,挖了幾個大坑,官兵把響馬盜們剝的赤條條的,象扔死狗似的一個個丟進坑裏,包括一些還沒斷氣兒的,缺胳膊少腿兒慘叫呻吟的,然後毫不憐憫地掘土埋上,又踩硬踏實。

    亂世人命如草芥,沒有人在意他們地生死,尤其是剛剛還在做殊死搏鬥的對手,如果不是擔心病疫蔓延,他們的屍首也不會有人理,只會任由狗啃鷹叼,最後淪爲路旁一堆白骨。

    響馬盜脫下來的衣袍中裹脅有大量的財物,這些流寇隨時作戰、隨時離開,根本就居無定所,重要財物自然隨身攜帶,他們攻城掠地、搶劫姦淫,身上金葉子、銀錁子、銅錢寶鈔,女人的首飾,但凡值點錢的東西應用盡有。

    地面上攤起了幾件袍子,士兵們互相監視着,仍然按照以往的規矩,在軍官看管下,把所有地財物集中在一起。威國公閱兵時親口說過,戰場殺敵所獲財物歸其個人所有,不必上繳。可是具體實施起來有點困難。

    首先這不是兩軍對壘地肉搏戰,即便是,士兵們也不能殺死一個就去搜身,而置身邊的戰鬥全然不顧,再者戰爭本來就是戰士們之間協同配合、攻守互助來完成地,不能完全搞流匪那一套。

    羅指揮挺有心計,他命令士兵將所獲財物集中上繳,共同估價後再對作戰士兵予以分配,死傷需要撫卹者最多、前沿作戰士兵次之,後勤補給者再次之,分配比例根據每次所獲財物再研究所定。

    這樣的方法是很公允的,戰士們自然沒有意見,後勤補給人員生命危險很小,但是參予了戰事,也能得到一份獎勵,他們把這份外財當成直接參戰士兵給他們掙來的。後勤保障工作便更加賣力,對士兵們也變的極其熱心,可謂皆大歡喜。

    楊凌見羅士權打仗很有章法,做管理也有點天份,這樣處理天衣無縫,心中很是滿意。他招過一名親兵,叫他告訴羅指揮安心處理善後事宜,自已先回行轅。然後不等他來送行,便率人離開了。

    該稟報自已的,羅指揮回頭自然會來拜見,現在卻不需要他待在那兒。這一仗打贏了,這份榮耀和權威是羅士權的,得給他點時間和空間來消化,給他一個展示地機會,贏得下屬的認同。自已不在他更放得開,有助於樹立他的個人權威。

    伍漢超隨在楊凌身後,低聲道:“國公,羅指揮如何?”

    楊凌不置可否地笑笑,說道:“經此一戰。羅指揮這裏我倒不擔心了,只是不知大棒槌那裏,如今如何了”。

    大棒槌蓬頭垢面,狼狽不堪。他穿着件幾乎露腚的破褲子。上身一件烏漆抹黑的短襖,肩後裂了道大口子,下邊連肚臍眼都蓋不住,腳下一雙露出大腳趾的黑布鞋,腰帶旁掛着個破碗,手裏提着根挺結實的棗木打狗棒,完全是一副難民加乞丐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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