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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請君相送(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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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請君相送

    五城兵馬司裏,小小的衙門凶神雲集,東廠、西廠、內廠、錦衣衛和刑部的大員們鳩佔鵲巢,把巡城御使擠到下位,扮起了傳話的小廝。

    因爲第一封信是在五城兵馬司收到的,各部大員都趕到這裏,希望第一時間得到進一步的消息,五城兵馬司周圍連着擴展出四條街去,儘管大雪紛飛、夜色如墨,也密探暗布,敢有夜間偶然路過的行人,立即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人左右一挾,便擁進了路邊的小房子裏去。

    二堂上衆大員們不斷收到各自不同渠道蒐集上來的情報,可是正所謂一人藏物、萬人難尋,偌大的京師,要隱藏幾個人,實是再容易不過,始終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三更天時,劉瑾和幾個熬不得夜的大人叫人將炕桌搬下去,擠上炕去打起了瞌睡。

    兵馬司的大堂也早亂成了一鍋粥,典史、主簿、巡檢老爺們一個個都不得回家,全在堂上各自忙着,伍漢超在大堂上走來走去,他已經一天兩夜沒有閤眼,頜下青青的胡茬子冒了出來,眼睛裏佈滿了血絲,猶如籠中的一隻困獸。

    他錯將那蒙面女子當成了紅娘子,初出茅廬好勝心切,只想生擒那大盜,做爲投效內廠的大禮,想不到卻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如今楊凌生死未卜,想想可能的後果,他就不寒而慄。

    伍漢超踱到一張矮几旁,桌上一盞油燈光亮如燈,一個主簿披着皮襖,正拄着下巴似睡非睡,伍漢超瞧見桌上攤着厚厚的案卷,順手拈起看了看,瞧見上邊一條消息。便俯下身敲了敲桌子。

    那主簿睡的正香,忽然被他驚醒,他不認得伍漢超,不過這位公子雖非官差打扮,這兩日卻常見他同廠衛的人一同出出進進,想是來頭不小,那主簿倒也不敢覷,忙揉了揉眼睛道:“公子。您有什麼事?”

    伍漢超指着那案卷道:“北城破爛衚衕的地保說,這兩日有個陌生的遊方道人時常出入,今兒一早有個倒馬桶的夥計發現他從一幢未完工地道觀裏出來,派人查過了麼?”

    那主簿點了點頭,神志醒了醒又搖了搖頭,伍漢超勃然大怒,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喝道:“到底查是沒查?”

    那主簿苦着臉道:“公子放手、放手。請聽老夫說話,咳咳咳,喘……喘不上氣來啦”。

    伍漢超重重一哼,放鬆了手,主簿揉了揉喉嚨。喘息道:“公子,查不過來呀,咱們人馬雖多,可如今北京城風聲鶴唳。分兵把守的、看護各個衙門和大人們府邸的、巡城的,滿京城鋪出去,可就不敷夠用了。

    自打朝廷貼出了懸賞文書,這兩日收到的線報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各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結果每次派出大隊人馬都白跑一趟,抓到的全是些行竊的、打劫地、詐騙的、沒有路引官籍的流民,甚至通姦養漢的。大牢裏都塞滿了人了。

    京師如今這般情形,便連客棧都不願意招待客人了,更別提寺廟道觀了,那遊方道人無處掛單,寄住在城效破廟裏再尋常不過,可疑的都查不過來呢,哪有人手去查他呀”。

    伍漢超冷哼一聲,轉身走開了。那主簿翻翻白眼。撇了嘴角。伍漢超沒看到時這消息也罷了,但是人在絕望時若有一絲線索就忍不住要胡思亂想。這條消息在他腦海中始終徘徊不去。

    伍漢超找把椅子坐了,卻越想越是煩躁,不親自去看一看,這事兒總是梗在心頭,他霍地站起,從椅背上抓起外袍匆匆穿上。

    柳彪臉色陰霾地從二堂走了出來,看見他模樣迎過來道:“伍公子,如今只有等着大盜們再次送來消息了,你已經兩天沒有閤眼,連飯也不肯喫一口,這般下去等得了大人的消息,你也捱不住了”。

    伍漢超強笑道:“多謝柳兄關心,大人被擄,是我有虧職守,每思及此,實是坐臥不寧”。

    柳彪瞧他模樣,疑道:“你還要出去?”

    伍漢超道:“北城線報說,這兩日有個遊方道人出沒於一幢未完工的道觀,我想去查個明白”。

    那主簿忍不住插嘴道:“大人,北城一帶,包括那幢未完工的道觀,兵馬司也是查過地,並未發現異樣”。

    伍漢超反詰道:“道觀雖查過,可曾查過那個道人?你既說那道人可能是寄住在那裏,如今天氣寒冷,那道觀內可有被褥或生火痕跡麼?”

    “這個……”,那主簿語氣一窒,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柳彪皺了皺眉,悄聲道:“伍公子,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官兵搜了一天一夜,早已是人困馬乏,如今還未到四更天,加上大雪迷城,我看還是待天亮再點齊人馬去搜查吧”。

    伍漢超束了束腰帶,將劍掛上,說道:“真若有疑的話,大軍過處早已引起歹人警覺了,我獨自去瞧瞧”。

    柳彪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便也不再相勸,說道:“好吧,我陪你走一遭”。

    大雪仍紛紛揚揚,又起了風,呼嘯着卷着團團雪花,夜色迷迷朦朦的,燈光下視線不及三丈,地面上鬆鬆軟軟的,柳彪從值更差房叫起四個親兵,六個人騎上馬奔北城而去,一路上重要路口仍有官兵把守,驗過了柳彪的腰牌才揮手放行。

    樹林內,劉老道、翠兒和一個彌勒教徒呈品字形緊挨着站着,驚恐加上一番搏鬥,讓他們一個個都氣喘如牛,劉老道眼睛滴溜溜亂轉,只想找個機會逃出去,可是那黑漆漆地夜色中隨時可能躥出一個要命的女羅剎。沒有翠兒和那個彌勒教徒的保護,他根本不敢獨自逃開。

    雙方甫一交手,在道觀房樑上把風的大盜就隱約聽到了動靜,紅娘子躡在翠兒身後,跟出地洞時尚無法確定她是否起了二心,因此只叫他小心戒備,這時聽到兵刃撞擊聲,不消紅娘子吩咐。便去洞口將裏邊地人喚了出來。

    羣盜還以爲被官兵保圍了,留了一個大盜看住楊凌,其他人提起兵刃衝了出來,待衝到林中,紅娘子立即喝令他們困住四周,不許一個人趁亂逃出去。

    他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待聽說這些人是白蓮教餘孽,曾經橫行甘陝和山西的彌勒教徒。衆盜反而放下心來,雙方都是一身黑,見不得光,只要不是官兵那就好辦了。

    綠林中人最恨地就是背叛,若有人做出對不起弟兄的事。就算是親爹,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找到他執行山規。他們不知翠兒本來就是彌勒教中人,簡單的幾句詢問下,還道她反水投靠彌勒教。頓時心中恨極。

    翠兒在這夥彌勒教徒中武功最高,在他們拚死圍堵下雖傷了兩個人,還是被截了回來,紅娘子藝業驚人,在敵羣中藉着夜色可以放開手腳,根本無需分辨敵我,半個時辰的廝殺,如今只剩下劉老道三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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