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沒有回答。
在玄天宗的孤峯上修行之時，呂神靚早已經無數次的給他灌輸過不要得意忘形的道理。
他不想犯反派死於話多的錯誤。
他舉起右臂，朝着天空的某處指去。
轟！
以他和呂神靚爲中心，一座氣勢磅礴的灰殿驟然豎立起來。
無數道灰色的殘影從灰殿之中游走出來。
這是一名名身體殘缺，形狀可怖的灰色修士。
但這些灰色修士在出現之後，都一往無前的朝着天空之中行去。
沒有任何的言語。
沒有任何的聲音。
但他們的氣勢，卻讓所有人感覺到了他們的勇氣。
他們接踵前行，不斷朝着天空走去，很快組成了一張灰色的長梯。
黑衣僧人震驚的看着這樣的畫面。
他之前即便猜出了灰殿是因何而構造而成，但他的猜測侷限於設想，所以他根本猜測不出灰殿的運轉方式，根本不知道這算是一座基站，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這座灰殿本身，就已經是超出他認知的東西。
但此時那些灰色修士的身影，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卻讓他覺得，這些都是真正的勇者。
這些人，都是不畏犧牲的勇者。
這些人即便已經死去，但他們的意志，他們的精神，卻似乎變成了灰殿的烙印，變成了灰殿和許多法則溝通的橋樑。
金色的光雨還在不斷的墜落。
液體般的純金堆積起來，冷卻，凝固。
一尊尊大大小小，奇異的雕像矗立起來。
遠處的鄭普觀發出了絕望的嘶吼。
之前就算是被李幽鵲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時，他都沒有發出過這種絕望的嘶吼。
他渾身就像是佈滿了窟窿，滾滾的元氣從他的體內不斷的涌出。
他在嘶吼的同時，他的喉嚨裏都在往外噴涌着元氣。
他已經喪失了對修真界的控制權。
他在修真界之中控制的那些NPC，控制的那張道圖，已經完全和他失去了聯繫。
黑衣僧人眼中射出的銀色光線在空間中縱橫交錯，但很快被這些純金的雕像割裂得支離破碎。
王離看着那些灰色的身影，而此時，呂神靚看了他一眼。
剛剛回暖的空氣裏出現了一柄劍。
一柄看似很普通的道劍飛向黑衣僧人的胸口。
黑衣僧人下意識的看向這柄道劍，他的胸腹之中響起很多的聲音，然而這些聲音都被嗤的一聲遮掩。
他眼睜睜的看着這柄劍刺入了自己的腹中，然後聽着這柄劍將他胸腹之中無數的聲音刺得支離破碎。
他的心中涌起無數不可置信的情緒，就像是他的腦海裂成了無數片，就像是有無數個人在不斷和他說着不可能，但那柄劍卻就在那裏，就在瓦解着他的所有不信和信心。
他的雙手伸了出來，他的指尖就要觸碰到這柄道劍，但是他的雙手卻突然顫抖起來，不敢真的去拔出這柄劍。
在這個時候，他感到了很多熟悉的氣息。
“怎麼會這樣？”
他失神的看着王離。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敗，更沒有想到自己會敗得這樣乾脆。
“想要知道爲什麼麼？”
王離看着他，認真的說道：“如果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那我就告訴你，到底是爲什麼。”
“真的可以？”黑衣僧人無比渴望想要知道問題的答案，但這個時候，他卻害怕王離騙他。
“還不可以。”王離突然笑了笑，朝着他擠了擠眼睛。
黑衣僧人愣住了。
王離有些得意，道：“我的演技還真的不錯吧。”
黑衣僧人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此時，那被吞金獸撕裂，之後又被黑衣僧人和鄭普觀封印起來的裂口之中出現了一抹黑色。
有一個黑色的物體硬生生擠過了裂口，然後墜落下來。
“啊！”
一聲極爲驚恐的尖叫聲劃破長空。
黑衣僧人依舊張開着嘴，但此時終於發出了聲音，“你們！”
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無法理解。
“啊！”
黑色的物體上極爲驚恐的尖叫聲不斷。
但隨着它的墜落，所有人看清那是一顆黑球，黑球的上方，站立着一名方頭方腦的機器人。
在尖叫了數秒之後，方頭方腦的機器人身上出現了光焰。
它下降的趨勢驟然變幻，然後緩緩漂浮下來。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它還是不斷驚恐的尖叫。
王離都驚了，“你叫什麼？”
這個正在緩緩漂浮下來的方頭方腦的機器人自然就是方方。
聽着王離的問詢，它發出聲音回覆：“我害怕啊，我恐高。”
“……”王離都無語了，“你一個機器人還恐高，你有血壓嗎？”
方方很羞愧，但它還是據理力爭，“但我還是害怕啊，我之前從來沒有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啊。正經點的飛行器都沒有一個…”
王離很無奈的接受了他這種說法，道：“那今後你多跳幾次就會習慣的。”
啪！
黑球掉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像皮球一樣彈動了起來，只是彈得不高，很快又懸浮在離地一尺的地方。
“你們怎麼能這樣！”
“你們怎麼會這樣！”
看着黑球落地，黑衣僧人突然流淚。
他不想流淚，但似乎一種程序設定的力量，讓他不斷的流淚。
王離無動於衷的看着他，道：“還是之前的條件，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東西，我告訴你爲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點的！”黑衣僧人搖頭，他看着王離身前不遠處的那顆黑球，發瘋般的叫了起來。
王離看着他，笑了笑。
呂神靚的目光落在那柄道劍上。
哧的一聲輕響。
那柄道劍往前進了數寸，劍尖隱隱從他的背後透了出來。
黑衣僧人的瘋叫聲戛然而止。
他再次低頭，看着那柄道劍，他終於確定如果不和對方交流，對方也會毫不遲疑的殺死他。
“你們真的贏了？”
他慘笑起來。
他流着淚，慘笑，“我還是不相信我竟然會這樣就輸了。”
王離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的看着黑衣僧人。
他覺得對方會說實話的。
因爲在之前的試探之中，對方似乎一直存在着這種固定的機制，就像是一種程序的底層邏輯，一定要弄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喫虧，一定要試探對方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