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知道？”
所有聽到她這些話的修士全部有些失望，尤其在場的諸多佛宗修士更是心情複雜。
因爲按照佛宗修士的理解，即便樓蘭這樣的存在自己不承認是佛宗修士，但在他們的眼中，樓蘭是殊途同歸的佛宗大能，是真正踏入彼岸的成佛者。
甚至按照他們對於佛宗的引申理解，那所謂的暗物質就是佛經描述的佛國淨土，是登臨之後便能真正看透衆生的地方。
這樣的成佛者在他們的認知之中，是具有無上智慧的存在，宇宙衆生的奧祕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事實所見卻讓他們的心中更加無法承受。
應該無所不知的無上智慧者，卻似乎也被人擺佈棋盤之中，那他們這生生世世的苦修，所求何在？
“我是不知道。”樓蘭卻是沒有氣餒和失望的神情，她聽着衆人的雜音，只是微笑看向王離，道：“我想你或許可以讓我知道。”
王離微微一怔，他直覺有些道理，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按照確定的認知，觸碰便生因果，哪怕只是一方的注視，便能牽扯另一方的因果，所以萬事萬物的運行不是獨善其身，皆有因果，我們之所以到達這解凍的永凍海，而且到達這裏之後，我便如同解除封印般知曉前塵往事，這自然也有着特殊的原因。”樓蘭看着王離說道。
她看着王離，王離的目光卻是已經不由得落向下方的海水。
蔚藍的海水此時散發着無限生機，但是海水平靜得連一絲波紋都沒有，平靜得就像是一塊表面打磨了無數遍的水晶。
“有什麼？”呂神靚的聲音響起。
“對啊，有什麼？”王離輕輕的重複着呂神靚的這句話，他的目光也平靜下來。
整個北冥洲都平靜下來，所有的修士都屏息凝聲，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離靜靜的看着海水，他只覺得海水之中有種異常熟悉的氣息在等待着自己，在歡迎着自己，然而他並沒有那種豁然清醒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昔日修行，站在破境的關頭。
修行的破境或許會在剎那間頓悟，但也或許會需要很久的時光。他身爲修行者很多年，所以他知道不能心急。
然而也就在此時，天地間出現了一股異常暴戾的氣機。
這股異常暴戾的氣機來自長生觀，來自鄭普觀的身上。
這股氣機的強大和暴戾程度，甚至讓修真界築基期的修士都能感知，能夠感覺他的殺意去向何處。
王離必須靜待破境般尋覓這片海的奧祕，但是他已經沒有耐心等待。
他的殺意直接落向混亂洲域的某處。
整個修行界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鄭普觀爲何會有這麼暴戾的殺意針對混亂洲域的某處，但是呂神靚等人卻十分清楚。
他和無因聖尊等人達成了默契，就像是舊時代諸多政客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樣，這種默契基於雙方認定的交易。
他只允許屍鯤和王離等人進入北冥洲，僅此而已。
只要進入，那無因聖尊等人就必須兌現他的條件，那就是交出手上的天神鑰。
他不負責等待王離靜靜參悟出這片海的奧祕。
只要到達，就必須交出天神鑰。
在具有隱藏模式的NPC被激活之後，整個修真界陡然出現了無數古怪而又強大的人。
這些人出現得很莫名，似乎根本沒有來歷。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在所有這些人之中，鄭普觀是最爲強大的存在。
即便是整個修真界最強大的那些修行者聯手，也只不過和他達成了這樣的默契。
到達，就必須交出天神鑰。
這種默契的存在，就無疑證明修真界是弱者一方。
現在整個修行界絕大多數的修行者不瞭解，但呂神靚和王離等人很清楚，如果不在此時交出天神鑰，那鄭普觀此時就會不惜代價動手。
“要交出去天神鑰麼？”
在混亂洲域的某處，那名年邁的聖尊被滔天的暴戾殺意壓得連身體都佝僂了些，只是他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是平靜的看着身前的一個光影問道。
“可以了。”那道光影說道。
年邁的聖尊放手。
一道散發着混沌氣息的神光衝向天空。
唰！
整座長生觀驟然大放光明。
無數紫色的光線貫穿天地之間，根本無法看清到底這些光線是源自長生觀內裏，還是從無盡的虛空之中落來。
一束束紫色的光線形成層層晶瑩的屏障，無數朝着長生觀所在窺探的強大神識被盡數切割，被阻擋在虛空之中。
何靈秀的身影從一道紫色的光屏之中出現，
唰！
虛空再次發出輕鳴，就像是布帛被撕裂了一道裂口。
隨着混亂洲域這枚天神鑰的到來，另外七枚天神鑰也隨即在紫色的光屏之中出現。
八枚天神鑰就像是圍着篝火跳舞的人一樣，圍成一圈，鑰匙尖齊齊對着中心。
它們的中心，有一顆黑色的圓球不斷的跳動，似乎想要衝出這些天神鑰的包圍圈，但又瑟縮不敢妄動。
這顆黑球又像是黑色的橡膠，但在跳動間，表面卻又時而閃現出琉璃或是金屬的光澤，甚至會透出如舊時代發光的顯示屏一樣的色彩。
鄭普觀看着這顆黑球，他突然有些感慨的笑了笑。
他的身後涌出無數的紫色光焰，每一道紫色的光焰都是無數更爲細小的符紋組成。
無數的符紋涌向這八枚天神鑰，然後這些天神鑰的前端涌出更細小的光絲，朝着那顆黑色的小球探去，最終如結繭一般將這顆黑色小球包裹其中。
鄭普觀體內的氣機瘋狂燃燒起來，他體內就像是有無數條大江大河在流動，從他身體表面釋放出來的氣息，竟如同強大的法劍縱橫交錯，不斷將周圍的虛空斬出溝壑。
何靈秀微微眯起眼睛，她能夠看到那紫色的光繭之中，無數細小的符紋不斷滲入黑球之中，有許多符紋如同斷裂的琴絃反彈出來，但依舊有些細小的符紋在不斷深入。
她的臉上首先出現了滿意的神色。
然後她轉頭過去，又看向北冥洲的方向，她的臉上又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現在這顆黑球的力量被破解和被他們利用只是時間問題，但與此同時，她也很清楚，王離在永凍海的中心尋回天道網絡留給他的東西，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是賽跑。
兩邊在和時間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