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似曾相識麼？”空相上師看着王離，道：“這就是大雷音寺先賢的記事符。”
“記事符？”王離在心裏嘀咕，這好像不是吧？
他覺得這東西好像和灰色道殿之中的薄片有些相像。
“在我們的認知之中就是記事符，不過可能也只有你才知曉它的真正稱呼。”空相上師伸手一點，他點中桌面上一個銀色的圓形按鈕，那豎立的薄薄晶片上頓時亮起一層熒光，內裏似乎有許多玄奧的光絲在遊動，接着緩緩在晶片的中央匯聚成兩個古樸大字。
“鴻蒙？”
王離下意識的讀出了那兩個古字。
空相上師的眼睛頓時亮了，他臉上的皺紋之中都似乎出現了琉璃般的光澤，他眼神複雜的看着王離，“你認得先賢的古字？”
“這？”
王離一愣。
這晶片上浮現出的這兩個古字的確並非現在修真界所用的文字，但他就是一眼看得懂，他旋即也想明白了這到底是爲什麼。
他的師姐呂神靚這些年帶他的時候，有很多時候就會寫這種古字。
很多時候甚至呂神靚都下意識的會寫這種古字給他傳遞訊息。
這樣的發現，頓時讓他覺得自己師姐的身份好像也撲朔迷離了起來。
空相上師沒有更多的動作，那兩個佔據晶片中心的大字卻是漸漸淡去，接着化爲無數光影，晶片上出現了更多的色彩，上面似乎出現了很多扇門。
空相上師的手微微在空中划動，那晶片上的光影也隨之流動，瞬間打開了一篇古卷般，細密的古字符浮現在了王離的眼前。
“我們大雷音寺的歷代修士已經將這古字辨認了七七八八，這些古字單獨每個字代表的意思我們已經覺得領會的差不多了，但有些詞語無法理解。而且我們也並不知曉，我們的理解是否就絕對正確。”空相上師看着王離，沒有接着說下去，但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多的話就不說了，這上面到底記載着個啥，那你既然看得懂古字，你就自己看吧。
王離剛想說自己恐怕也只認得零星幾個字，未必看得懂真意，但是他一眼掃過，他的嘴巴就又霍霍的倒吸冷氣。
按照他的認知，任何一種古文字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是絕對不可能看上去無比的順暢，不可能每一個字都認識，而且還能精準的理解其中的意思的。
這些明顯是他都沒有學習過的古文字，但不知爲何，他一眼掃過，閱讀上面卻是和看修真界的通用符文一樣，沒有任何的障礙。
這種感覺就像是處男第一次爲愛鼓掌，處男覺得那事情十分陌生，但偏偏衣服一脫就本能反應水到渠成一樣。
他明明也覺得這些文字對於自己而言是陌生的，但他偏偏每一行字都看得懂。
“搞
什麼啊！”
“蛋疼啊！”
“世界大戰就世界大戰，關我們這些老實本分的屁民何事啊！什麼天網戰爭，什麼創世滅世之戰，炸就炸了，毀就毀了，斷了我們的網幹嘛！”
“沒網我們怎麼活啊！”
“.…..!”
王離徹底的驚了。
讓他更爲無語的是，他看得懂這些古字也就算了，但關鍵在於，等他看懂這些古字的剎那，這些話內裏的一些術語，他卻也無比詭異的在腦海裏面產生了直觀的印象，他也瞬間就理解了。
空相上師沒有看那些文字，他和大雷音寺許多代的大能，已經無數次看過這些文字，他一直在看着王離的臉色。
此時王離臉上神色的劇烈變化，讓他因爲緊張而皺緊的眉頭鬆了開來。
他相信自己的推斷沒有錯誤，他看着王離，笑了起來，露出了沒有牙齒的牙牀，“你果然看得懂。”
王離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空相上師在他身側的一張座椅上坐了下來。
那張座椅是銀色的，散發着耀眼的金屬光澤，看上去極爲堅硬，但等到空相上師坐上去之後，它的椅面上卻是涌出許多細小的銀色柔軟柱狀物，這些柱狀物支撐着空相上師的身體，看上去支撐得空相上師空相上師的身體好像懸浮在椅子表面，讓人覺得他坐的十分舒服。
空相上師看着王離，緩慢而尊敬道：“上面記載的到底是什麼？”
“前面這幾句純粹就是罵街，吐槽，表達鬱悶之情，這些人說，其實別管誰和誰打仗，別管什麼創世滅世的大戰，別管什麼天網戰爭，說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也就算了，但這打得讓他們都沒有網絡了，這讓他們怎麼活。”王離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們的真正意思，是他們反正是一介草民，其實誰做老大都無所謂，但他們的需求原本就很低了，現在結果弄得他們連最基本的玩樂都沒有了，他們自然十分的鬱悶。”
空相上師十分認真的聽着，他認真的聽完了，然後誠懇的問道：“那他們所說的網絡是什麼，你說是玩樂的東西？”
“是他們平時用得習慣的工具，他們可以通過此種東西獲取信息，和任何人交流。”王離腦海裏的意識詭異的清晰，讓他覺得有些困難的是，他該用什麼樣的語言才能讓這老僧瞭解。
他想了想，道：“就像是有種東西，可以讓人的神識暢遊在任何地方，只要這地方有網絡。”
這空相上師卻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愚鈍，剛剛聽他說完，空相上師便點了點頭，道：“就像是無數空間通道組成的網，意識和溝通的訊息，可以迅速的通過這些通道傳遞？”
王離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包括可以直接傳遞物品麼？”空相上師就像是謙虛的學生一樣，問道。
王離遲疑了片刻，還是如實的回答了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東西，“差不多可以，因爲你可以通過這種網絡傳遞你需要什麼的訊息，只要支付足夠的費用，就會有專門的法器，也就是他們所說的機器將他們所需的東西傳遞給他們。”
“就像是天流瓷偶一類的東西？”空相法師問道。
王離心中咯噔一聲，他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之中，似乎有更多的線串聯了起來，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那應該是其中一種，但不只這樣一種，有很多類似的方式。”
“所以他們當時所說的這種網絡給他們帶來的便是無限的便利，他們想要什麼，想玩什麼，幾乎都可以通過這種網絡實現？”空相上師有些感慨起來，他似乎只是憑藉王離的這些話，就已經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瑰麗時代。
王離看着他的神色變化，頓時也有些欽佩起來，他知道自己恐怕小看了空相上師的智慧。
這名活了五千歲的老僧，這幾千年的見知，真的是極其驚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他們的意識還能在網絡之中玩樂，所以這種網絡也就像是他們那時虛擬的世界。”
“可以想象。”空相上師點了點頭，感慨的笑了笑，道：“所以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個全能的神明一樣，幫助他們解決了尋常生活的一切難題，所以他們失去之後，自然會無比沮喪，自然就會罵天罵地。”
王離越發佩服這老僧的理解力，他張了張口，剛想再說些什麼，但接下來的一剎那，他的身體卻是陡然一震。
他的腦海裏就像是一層看不見的帷幕被驟然拉開，無數原本沒有的畫面，突然直接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一幕幕的畫面帶着強大的信息量，帶着舊時代的風貌，帶着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瞬間就充斥在他的腦海。
他的身體驟然有些不適，面色都有些蒼白起來。
“你悟到了很多東西？”
空相上師的聲音響起。
一層淡黃色的佛光從他的身上涌現。
王離動盪不堪的識海瞬間平靜下來，那些不適的感覺，瞬間從他的身體裏消失。
王離震驚無言。
他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巨城，看到了無數飛行器在空中穿行，他看到了無數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宛如神蹟一般的東西。
他甚至看到了這些城池的興盛，然後卻又看到了這些城市毀滅。
但這種時候，他卻清晰的知道這樣的畫面來源於何處。
因爲他感知到了屬於他師姐的氣息。
他便很清楚，這是他和他師姐呂神靚之間擁有的獨特氣機聯繫，這是他師姐腦海之中的畫面，這是他師姐已經看見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