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來說，就是兩個麻煩，而且比較棘手。”
吳川輕嘆一聲，道：“第一個麻煩，是我自己造成，那就是暴力拆遷問題。”
“我把棚戶區一塊區域拆遷工作，包給一個叫劉富貴的人，還簽了合同。此人，手底下有個拆遷隊，我承認，之前收了他紅包，才把那塊區域，包給他拆遷。”
“但我沒想到，這傢伙行事無法無天，專門暴力拆遷，撈拆遷款，那一塊居民被他弄得苦不堪言，陷於水深火熱當中。”
林凡點頭，卻沒有動怒，吳川出身在棚戶區這種地方，能力自然會有些不足，做錯事，很正常。
“就算簽了合同，把那塊區域全部外包給他，你這總負責人，總該有點話語權吧，你若是插手暴力拆遷，那劉富貴，能這麼胡作非爲？”林凡問道。
“照理說是這樣。”吳川輕嘆：“但這劉富貴，不是普通人，他背後有人。”
“有人？”林凡目光微閃。
“是的，他背後，是一個叫徐勇的灰色地帶人物。”吳川臉色凝重幾分。
“徐勇？”林凡搖頭，他壓根沒聽過這名字。
“徐勇的背後，是東海市道上大佬，黃豹。”吳川又是道。
“原來是黃豹。”
這個名字，林凡聽過。
此人在東海市灰色地帶，是道上大哥，經營着高利貸、賭場、紅燈區等場所，而且很多網上高利貸，也和他有關係。
地位上，可以說是能和陳無極平分秋色的存在。
不過陳無極已經是半隱退狀態，黃豹此人，依然活躍。
“劉富貴背後，牽扯到黃豹，我根本不敢動他，他也不會聽我的。”吳川苦笑：
“因爲他的暴力強拆，那塊區域，已經發生流血事件，昨天還有個居民，兩條腿被打斷，連住院錢都沒有，只能癱瘓在家等死。”
林凡眉頭緊皺起來，安置補償，最忌諱就是流血事件，要是鬧出人命，那就更麻煩了。
“這事我老婆知道嗎？”
林凡問道，他不想這種事情，傳到楊雪耳朵裏，讓她不開心。
“事情暫時還被我壓着，林夫人不知道。”
吳川道：“但我估計，若是任由劉富貴這樣下去，肯定會鬧出人命。到時候，事情捅到政府那裏，林夫人壓力會很大，媒體若是報道出來，那巨大輿論壓力，可能影響棚戶區改造工程進展。”
林凡點頭，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凡哥，還有第二個麻煩……”吳川開口。
“先把這第一個解決，再說第二個吧。”林凡擡手，打斷吳川：“你帶上點人，和我去劉富貴負責區域。”
“好！”
吳川立刻打電話叫人，不一會就有十幾個人過來了。
“川哥！”
“川哥！”
“川哥！”
這些人見到吳川，都是喊道。
他們穿着藍色工作服，帶着安全帽，手裏拿着鐵錘、鐵鍬、電鋸，一副工人樣子，之前染着五顏六色毛髮，全部被剪掉了。
“叫凡哥！”吳川面無表情道。
“凡哥！”
十幾個人對林凡低頭，齊齊喊道。
“這些人，原本都是小混混，整天遊手好閒，喫喝嫖賭，不務正業。”
吳川道：“我接下了安置補償工作後，這些人閒着也是閒着，就讓他們到工地上班，和普通工人一樣，每天干活，每個月都有薪水領，當然，要是出亂子什麼，還是會找他們。”
林凡點頭，覺得吳川這點做得不錯。
“帶路吧！”他淡淡道。
“好，凡哥跟我來。”吳
川在前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朝棚戶區深處走去。
往棚戶區裏面，還沒開始拆遷，依然有很多居民居住。
“凡哥，就是那裏了。”吳川手指前方。
林凡看過去，只見前面一大塊區域，七八輛挖掘機在工作。
轟隆隆……
發動機轟鳴聲響徹，推土鏟橫掃。
嘩啦啦……
大片大片房屋、牆壁粉碎，落在地上，煙塵四起。
還有幾個房屋牆壁上，掛着白色橫幅，上面寫着：
“我要喫飯，我要家園，拒絕強拆。”
“拒絕暴力拆遷。”
房屋角落，幾個居民，擡頭看着挖掘機，大聲痛哭。
林凡眉頭皺了皺，這暴力強拆，比他想象中的嚴重。
“嗚嗚嗚，別拆我房子啊！”
“求你別拆啊！”
“拆了，我還怎麼做生意，我還怎麼生活啊！嗚嗚嗚！”
哀嚎聲音傳來。
一家早餐店門口，一對母女，跪在地上，抱着痛哭。
“哭什麼哭，煩死了！棚戶區的賤民，拆你一個房子，給你十萬塊錢，還嫌少？賣包子，你賣十年都掙不到這麼多錢！”
一道不耐煩聲音傳來。
早餐店旁邊，放着一張桌子。
圍坐四個人正鬥地主，桌上面擺放着啤酒、瓜子、烤鴨，四人一邊打牌，一邊看着強拆，很是快活。
爲首的，是個中年男人，脖頸掛着金項鍊，有些禿頂，穿着灰色西服，上面滿是灰塵，眼窩深陷，時而有陰狠光芒閃過。
正是劉富貴。
“你還別說，那母親長得挺不錯的。”看到母女兩，最終，劉富貴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三十歲左右，穿着單薄白色襯衫，胸脯飽滿，身材豐腴，不過此時滿臉淚水，大聲哀嚎，眼中滿是絕望。
她懷裏的女兒，也就三四歲左右，躲在懷中也是不斷哭泣。
“別拆啊！”
“求你們別拆啊！”
“爲什麼要拆我家房子？！”
看着轟隆隆行駛過來的挖掘機，母女跪在早餐店門口，哀嚎聲更大了，神情絕望，哭聲淒厲。
轟隆隆！
挖掘機行駛到母女兩面前，駕駛員看向劉富貴：
“隊長，怎麼說，這兩人擋着，拆不了。”
“笨死了，既然拆不了，那就先把人拆了，不就行了？”
劉富貴喝了口啤酒，毫不在乎道。
“好！”
駕駛員點頭，挖掘機推土鏟，朝母女兩降落。
“啊！”
母女兩擡頭一看，嚇得臉色慘白。
“媽媽！”
小女孩閉上眼睛，緊緊抱着母親。
“老天爺，爲什麼對我們母女，如此不公啊！”
“要想拆我家，先從我屍體上過去！”
女人抱住小女孩，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眼看推土鏟，就要落在母女兩身上。
嗖！
一道破空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