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發生到這種地步，在後悔也沒有任何用。
任何人的譴責，封牧都能承擔得住。
但唯獨是兒子，他說的每個字眼都宛如匕首般，深深紮在他的心臟裏。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她。”封牧垂下眼眸，真誠的開口道歉，“我會彌補你們。”
“封總，我們不需要彌補，你也不需要在說這種話了，你彌補不起。”劉念誠的口吻堅定。
從見到這個兒子第一眼開始，他就沒有喊過自己一句爸爸。
前段時間在雲城時，好不容易纔培養出一點感情，如今竟輕而易舉的又回到了起點。
封牧緊抿着薄脣，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來什麼話。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兩件事情。”劉念誠理智的跟他談判，一字一頓認真的開口提醒，“第一，給我訂最快的機票，我要去海城。”
“好。”
封牧揉了揉眉心，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你應該來看看她，我會找人專程護送你回海城。”
就算是劉念誠不開口，封牧也會考慮將他接過來。
畢竟醫生可是說過，要想讓夢蘭快一點甦醒過來，讓最在意的親人來多陪她說說話，刺激着她。
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第二個條件就是，等我媽咪醒過來之後，你必須要在她的生活裏消失的一乾二淨，然後永遠不出現在這裏。”劉念誠加重了語氣，認真的說出自己的條件。
聽完，封牧的眼色漸沉，那緊捏着手機的手指發緊。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提醒，“第一條，我可以答應你，但這一條，我不能。”
“沒關係，我也不是讓你現在回答我。”劉念誠平靜的再次說，“你可以再次考慮考慮，不過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我想媽咪也是，因爲你的出現已經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說完，他就沒有其他多餘的廢話，直接“啪”的一聲就將手中的電話給掛掉。
那乾脆利索的動作，與封牧平日裏的作風簡直一模一樣。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的聲音，封牧這才緩緩放下了手機，他將頭輕靠在牆壁上，眼底裏有一絲落寞。
“封總，您也別太難過了。”陳毅見狀，走上前開口安慰。
封牧擡眸，望向了他，“我的出現，對於他們母子倆，真的是一種麻煩嗎？”
陳毅愣了幾秒，回想過去的種種往事，他抿了抿脣才沉聲開口，“封總，您也別怪屬下說話難聽，但如今看來確實是，最起碼夢小姐在雲城那幾年，過的很安全。”
可她纔剛剛來到海城沒幾天，便遭遇了不少麻煩。
這次是死裏逃生了，但下次呢，她還會這麼幸運嗎？畢竟……命就只有一條！
封牧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低着頭，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看着都很喪，邁着沉重的步伐繼續向前走。
陳毅怕他會出什麼事情，剛想跟上去。
結果纔剛跟上他的腳步，便聽到他冷冷的開口提醒，“別跟着我，讓我冷靜冷靜。”
“……”
最終，陳毅還是停下了腳步。
封牧走到走廊的盡頭，然後拐着彎，朝着一旁的樓梯口走去。
房門半掩着，看不到封牧是什麼狀態，只是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面才斷斷續續的傳來他那悲痛的低吼聲。
陳毅站在走廊裏，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夢蘭受傷，最痛苦的那個人是封牧吧。
這一週裏，他幾乎每天都在自責沒有照顧好夢蘭，不僅每天喫不下什麼東西，就連公司裏的那些工作也都被推掉或者延遲了。
整個人，都宛如行屍走肉一樣。
先不說在這些日子裏，封牧損失了多少利益，就怕沒等夢蘭沒醒過來，他就先累的先倒下來了。
……
翌日，下午。
封牧給劉念誠訂了最早一班的機票，經過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旅程中，他們最終還是到達了目的地。
與他一起同行趕來的人，還有夏依涵和他的女兒嬌嬌。
機場門外，封牧早就開車過來接兒子了，可他萬萬沒想到，還會看見他意料之外的男人。
劉念誠揹着小書包，看着特別乖巧，他走到了封牧的面前，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夏叔叔也很擔心媽咪，纔會跟我一起來，而且嬌嬌有啞疾，需要來大城市裏來看病，請你儘快帶我們去醫院吧。”
“封總，好久不見。”夏依涵聽完，也識趣的走上前去。
封牧在看到夏依涵臉上那一抹假惺惺的笑容時，頓時就沒了什麼好臉色，冷冷的開口交代，
“我與你不熟，你不必這麼客套。”
夏依涵本來想與他握手，可當手才伸到半空中，就又默默的縮了回去，“倒也是，那既然如此我們就直接去看小夢吧，念誠一個人去醫院，我也不放心。”
小夢，念誠……他倒是叫的很親切。
封牧的臉色驟然沉了沉下，眼底裏絲毫不掩飾厭惡，口吻帶着濃濃的排斥，“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念誠是我的兒子，我又不會害了他。”
“……”
“多謝夏先生的照顧了，念誠交給我就可以了，你愛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去吧！”封牧直接下了逐客令，顯然是不想讓夏依涵去看夢蘭。
夏依涵的好脾氣也沒了，頓時臉色就冷了下來，
“封先生，我與小夢也是多年的好朋友，她生病了，我應該有探視權利。”
“醫院，有我們照顧。”封牧的口吻也不容置疑。
夏依涵的眉頭輕佻，脣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哦？如果你真的能好好照顧她，小夢也不會出這麼嚴重的車禍，現在還躺在病房裏，昏迷不行呢！”
“……”
“夠了，你們都別吵了！”
就在封牧和夏依涵正爭執不下時，劉念誠一直低着頭，情緒看起來並不高，嗓音哽咽着開口，“不許你們這麼說，我媽咪一定會沒沒事的，我要去見她。”
我要去見她……
封牧看到兒子這幅模樣，心疼了起來。
“好，我這就帶你去見媽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