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戴好潛水用具,站到快艇的右側,然後向後一昂,雙雙噗通一聲,跳進了長江水中。
就算是小心翼翼的鞏全,也完全想不到,這一跳後,兩人將會遭遇,多麼可怕至極的事。
追魂蕩裏的水異常冰冷,隔着潛水服也能感到冰冷刺骨,那股寒意,彷彿能直接透入骨子裏。
可現在是六月,正是長江中游最熱的季節。
鞏全用手勢對文諸五比劃了幾下,之後文諸五的水下對講機裏就傳來了聲音:“聽得到嗎?”
“能聽到。”文諸五回答。
“好,下潛。”說完,鞏全率先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裏,消失不見。
文諸五也開始了下潛,長江水很昏暗,猶如蛋黃打在了水中,可視度並不高。很快,隨着深度變底,周圍就只有流動的水,以及含沙量極大的渾濁。
下潛在繼續,文諸五緊緊的跟着經驗豐富的鞏全。他們一直下潛到了三十米的深度。
“全哥,水太渾濁了,啥都看不見啊。”文諸五對着對講機開口說話。
鞏全道:“把探照燈打開。”
三十米深的長江水,變得烏漆死黑,他倆像是遊在一灘墨水中。兩束強光閃爍了一下後,接着刺破了長江水的渾濁,接着燈光,終於稍微能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了。
但是現在餓位置在追魂蕩的中央,不上不下,除了水還是水,根本就沒有參照物。
兩人又向下遊了一陣子,文諸五老覺得全身冰冷,彷彿哪裏怪怪的。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猛地道:“全哥,有點不對勁兒啊。”
“什麼地方不對勁?”鞏全悶聲問。
“這裏,怎麼沒有魚?明明水下很水流很緩慢,而且深度也夠,這裏本應該是魚蝦最喜歡的棲息地。”文諸五怪道:“可一路游下來,不要說魚蝦了,就連水生生物,我都沒有看到一隻。”
“追魂蕩裏一隻都沒有生物存在,至於爲什麼,至今沒人知道原因。”鞏全說:“咱們速度找一找,追魂蕩不大,順着水流的方向飄一飄,應該就能發現屍體了。”
文諸五嗯了一聲,他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跟着鞏全。兩人沒有胡亂遊動,而是跟着水流飄。
這追魂蕩水下雖然平靜,但仍然有微弱的水流。水流不急,非常平緩,可這並不意味着安全。
畢竟長江水呼嘯奔騰上萬裏,所過之處摧枯拉朽。它,從來都不是一條溫柔的河。河水中的平緩,通常都是幾股方向不同的水流互相作用的結果。
鞏全打起了十二分決心,根據少女跳河的位置,她絕無生還的可能性。屍體肯定是順着西邊來的水流方向,一直被捲入追魂蕩的深處。
探照燈切割着水中的黑暗,他倆一找,就找了一個小時。
就在鞏全心裏打鼓,準備離開的時候。文諸五眼睛尖,叫道:“全哥,那個位置好像有東西。”
鞏全轉過頭定睛一看,確實在40米深處的前方,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陰影。
追魂蕩裏空空蕩蕩,不光沒有生物,連丟入長江的日常垃圾,也很難看到。那陰影漂浮在不上不下的江水中,一動也不動。看起來非常詭異。
最詭異的是,它的身旁,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圈一圈的轉個不停。
“過去看看。”鞏全打了個手勢,兩人小心翼翼的朝陰影游過去。
越來越近了,探照燈的光打在隱隱上,等徹底看清時,兩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果然是一具屍體,女人的屍體。這個女人大約二十歲,閉着眼睛,漂亮的容貌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沒有殘留死亡前的痛苦。她就彷彿睡着了似得,那麼靜靜的飄在水中。她的長髮,烏黑的飄蕩在水裏,猶如無數亂糟糟的水草。
“就是她了。”文諸五心裏一喜。
他看過自殺女孩的照片,和這具屍體一模一樣。
“我去用鉤子把屍體勾住。”文諸五一邊說,一邊向前邊遊。
鞏全一把拽住了他:“等等。”
“全哥,你攔着我幹嘛?”文諸五疑惑。
“你不覺得這具屍體,有問題嗎?”鞏全皺着眉頭。
“什麼問題?”
“她,整個身體都站在水中的。這不科學。”鞏全道。
不錯,長久打撈屍體的他,很清楚男女有別。男性和女性因爲身體密度以及脂肪部位的不同,通常都呈現不同的狀態。男性一般在水下,是被朝上。而女屍,則相反。
古怪的是,這具女屍不光沒有心口向上,反而是站立在深達40米的水下位置,既不朝上飄,也不向下沉底。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站着。
“這是傳說中的長江立屍啊。”鞏全有點害怕。
文諸五笑道:“全哥,你要相信科學。人家以前科教頻道解密過,所謂的水中立屍,通常都是水流拉扯的結果,造成了一種平衡。”
“就算如此,那女屍的狀態,也保存的太好了些。”鞏全搖頭:“這具屍體身上,沒有一絲一毫被水中的魚蟲啃食過的模樣,甚至泡在水中接近半個月了,竟然還沒有腐爛的跡象。”
不對勁,哪裏都不對勁兒。
鞏全想打退堂鼓了。
但文諸五是初生的牛犢,他啥都不怕。想到屍體就近在眼前,這傢伙自然不願意退縮。畢竟完成了這個任務,他就能拿到大三萬的獎勵。更何況,這是他的第一次打撈。
心裏默默想着當初培訓時的流程,這傢伙麻着勇氣,說:“全哥,我去把屍體勾過來。”
“算了,這筆買賣,咱們不做了,馬上回去。”鞏全搖頭。
老水鬼都知道,每一次遇到長江立屍,都不會有好事。這雖然迷信,但邪乎的東西,在他們這一行不得不信。
不信的人,活不長。
文諸五急了,鄙夷道:“屍體就在面前,我們怎麼能不管呢。退一萬步講,女孩的父母有多悲傷。寧願花大價錢都要把女兒的屍體打撈上來,可想而知,她的父母有多愛她。哎,怎麼說也是功德一件,我們是在行善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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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物質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