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筱彤冰雪般的臉上，早已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紅。
女孩這輩子，二十年來，第一次接觸到人，本已經足夠開心了。沒想到還能坐在別人的身後，還能抱着對方。在從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新奇感，滿足感充盈全身。這遮蓋了少女特有的羞恥感，讓她不斷的朝夜諾靠近，再靠近，恨不得將整個人都陷進去。
這種和活生生的人直接接觸的體驗，她想牢牢的銘刻在心中，一輩子，兩輩子，永遠都不要忘記。
這感覺，真好！
時間無比的快，在女孩的感覺中，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萬景公寓，到了。
萬錦公寓離東籬公寓並不遠，仍舊是個老小區。裏邊人員很混雜，但是在如今，卻冰冷陰森，小區中看不到任何人。
“沒有活人氣息。”季筱彤閉眼，又睜開。
就連必須24小時值班的小區保安亭，也空無一人。陰冷的風吹過來，吹得人感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我們，要去哪兒？”女孩問。
“你們爲什麼要去周芸那裏？”夜諾卻反問。
“因爲周芸的母親，是委託人。”季筱彤說。
夜諾撇撇嘴：“你去得時候不覺得奇怪嗎？我也當了二十年普通人了，當然，我也不算真正的普通人，畢竟普通人的智商可沒有我這麼高。但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你們這類除穢師的存在，我猜，除穢師在普通人中，不算是一種社會常識吧？”
“周芸的母親，我在她家的時候，瞥了一眼。就是個極爲普通的家庭主婦。這樣的人，怎麼會知道你們的，怎麼去聯絡甚至委託你們？”夜諾問：“怎麼想，都像個陷阱啊。”
“我們除穢師的組織，有一套固定的溝通方法以及委託平臺。只要上了那個平臺的委託，覈實確實是穢物作祟，就一定會派除穢師來解決。”季筱彤本不是話多的人，但是既然夜諾問了，她就認認真真的回答。
“是不是陷阱，我沒有權利判斷。”
“無所謂了，這本就不管我啥事。你知不知道，周芸還有個表哥，叫做周董？”夜諾說。
季筱彤搖頭：“不清楚，我和周芸只接觸了一個晚上。大多數時候，她都在慘嚎和昏睡。”
說着她語氣怪怪的問：“你是從隔壁衝進來的，又怎麼知道周芸有表哥的？”
“你們打小怪獸的時候，我無聊，一邊嗑零食，一邊翻了翻周芸的日記。”夜諾恰不知恥的嘿嘿笑着。
三無女瞪了他一眼，自己這個沒感情的人都知道，別人小女生的日記本，不應該隨便亂翻。這人太厚臉皮了，不光翻了，還一臉看了部狗血八卦史的表情。
“周董和周芸的表兄妹關係，可不簡單啊。”夜諾道：“已經不止於狗血了，完全就是畸形。”
這些，周芸在日記本里清清楚楚的記載了下來。未免人看到，這個單純的小女生還特意買了個帶密碼鎖的鐵盒子來存放那本寫了很久很久的，厚厚的日記本。
但她哪想得到，自己自認爲很有力的保密措施，被夜諾用一根鐵絲就搞定了。
周董和周芸之間，絕不是簡簡單單的表兄妹。他倆有着扭曲的畸形的，不爲人所知，會被家人反對，不被社會容忍的戀情。
這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打從小時候，就開始凝固，延續了。
周董比周芸大了八歲，血親關係沒有超過三代。或許是因爲基因的吸引，兩人在一個12歲，一個20歲時，迸發出了火花。至今，這段不被社會，甚至法律允許的戀情，已經延續了6年。
周董一直在等待着周芸成年，大學考到外地去的那一年。所以自認爲懷才不遇的周董，纔會窩在河城這個小城市，忍耐着千篇一律的日子。倆人爲了戀情不被曝光，所以常常好幾個月才見一次面。
也不知道是什麼魔力，如此許多年，感情不但沒有生疏，反而發酵了似得，越來越濃。終於，周芸在今年滿了十八歲，她考取的大學離家遠到幾千公里以外。倆人欣喜不已，今後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窩在一起了。
周董甚至在幻想，這些年他存了點錢，到時候就辭掉工作，去周芸就讀的大學附近，租一套小房子，每天倆人過着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可這一切，都在一個月前戛然而止。
周董突然給周芸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家的魚缸被熊孩子打破了，自己要重新買一個。第二天，又發了信息來，說魚缸買到了。
之後接連好幾天，都沒有再聯繫過自己。
周芸有點着急，便抽了個下午，去周董的家裏找他。周董不在，周芸用鑰匙打開門，看着這個家亂七八糟的，外賣盒堆積在垃圾桶上，廚房裏擺滿了骯髒的餐具。
“一個大男生還不懂得自己照顧自己。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女孩皺了皺眉頭，挽起袖子打掃起來。
等她把客廳的一大堆垃圾打包好，這才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佔據了小客廳大部分位置的地方，擺放着一個一米多長的魚缸。按說魚缸並不算大，但詭異的是，不知爲何周董用大量的垃圾把魚缸給掩蓋了起來。
垃圾都被周芸裝好了，可魚缸內部，仍舊看不清。周董在魚缸的玻璃表面，貼了大量的黑色膠帶。如同裹屍體般，將魚缸裹的密不透風。
“他在搞什麼啊？”周芸有些不解。
周董對魚缸，對養魚的熱愛，這六年來她清楚的很。買到一個好魚缸，前些日子他明明興奮的像個拿到壓歲錢的小孩子。可爲什麼，周董要將眼前的魚缸完全密封住，裏邊的魚，還能活嗎？
女孩咕噥着，好奇的找來一把美工刀，將黑色膠帶割開。剛割出一個口子，魚缸裏猛然噴出了一股陰冷的潮氣來。彷彿有什麼對着她，猛吹了一口氣。
周芸打了個冷顫，她感覺自己在割開魚缸封口的瞬間，貌似把什麼肉眼看不見的東西給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