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總感覺,趙坤也在偷偷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彷彿紮在臉上的針,讓他痛得很。
多少年沒有這麼早就開始閒着沒事做,老闆很不適應。他刷手機刷的百無聊賴,忙的慌的人一無聊,就開始瞎想。
這趙坤,看起來這麼能喫,而且一身都很怪。這麼長時間,脖子也沒見他有受傷的跡象啊。爲什麼王嬸,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讓他兒子點頭?
他點頭了,會發生什麼?
老闆越想越好奇,趙坤怪是怪,和他面對面呆久了,沒見他有攻擊力。老闆就膽大起來,旁敲側擊:“趙坤兄弟啊,你脖子真受傷了?”
趙坤見老闆在問自己的脖子,渾身一抖,沒開腔。
“你真不能點頭?”當小店老闆的,有幾個不八卦。見人家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內心的八卦情緒頓時更加高漲:“還有,我看你也才四十多歲,年級不大嘛。幹嘛整天都待家裏,出來走走多好。外邊空氣多新鮮,人是羣居動物,有事沒事也應該湊湊人氣啊。你媽八十多歲了,還要替你操心……”
老闆越說越起勁。
趙坤用僵硬的姿勢從凳子上突然站了起來,保持着腦袋不動,緩緩的轉身,想要離開早餐店。
老闆的好奇完全沒有得到滿足。這人都要走了,自己都還不明白爲什麼,他媽不讓自己要他點頭。點個頭而已,能有啥。
好奇心佔了上風,老闆幾乎把這輩子的智商都用掉了,猛地叫了一聲:“趙坤,你看地上有什麼。”
趙坤下意識的低下頭,朝地上望過。
這一望,就遭了。
他一動也不動,低着頭,發出了一陣乾澀的笑:“老闆,爲什麼你非要我低下頭。”
“讓我點頭,就那麼有意思嗎?”
“你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可你知不知道,你卻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啊!”
趙坤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淒厲。
老闆莫名其妙:“你腦袋沒問題啊,頭也沒事,明明點的很順暢。怎麼我就把你給害死,死,死,臥槽!”
老闆尖叫一聲。
他赫然看到,剛剛還在跟他說話的趙坤,帽子掉了下來。最可怕的是隨着帽子掉落,他的身體竟然呈現了詭異的一幕。
趙坤的頭,沒有了。
這人的頭,和帽子一起,全都掉在了地上,在油膩的地板上翻滾。滾了幾圈後,趙坤的臉轉向了天花板。
老闆瞪大了眼,他藉着暗淡的燈光,終於看清楚了趙坤的臉。這臉實在是太恐怖了,粗壯的黑色經脈暴露在皮膚上,漆黑的牙齒,漆黑的嘴脣,漆黑的舌頭。趙坤腦袋掉了,竟然也沒有死。
他正在用憤怒的猩紅眸子,狠狠的盯着老闆看。那一眨不眨的憤恨眼神,似乎恨不得吞他的骨喝他的血。
“怪,怪物啊!”店老闆慘叫一聲,拔腿就逃。
老闆把故事講到這裏,就沒有再講下去,而是嘿嘿的直笑。
有食客聽得正起勁,連忙問:“老闆,你怎麼不講了,後邊呢?”
“後邊啊,嘿嘿。我今天包子剩的還有點多哈。”
“奶奶的,再來兩籠小包子。”食客很上道,紛紛點包子喫。
也有人撇撇嘴,諷刺道:“這故事都爛大街了,我天南海北的,哪個城市都能聽到類似的都市傳說。”
“那後邊的,你肯定沒聽過。”老闆見自己的包子買的差不離後,很滿意,繼續講起來:“之後的事情,簡直是出乎我意料。趙坤沒有傷害我,他雖然非常憤怒,可仍舊離開了。他用沒有腦袋的身體,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頭,僵硬的拉開店裏的捲簾門走了出去。我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
“切。”衆食客聽到居然是這種虎頭蛇尾的結局,噓聲一片。紛紛失望的埋頭喫起食物,準備儘快喫完上班的上班,趕路的趕路。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食客咦了一聲:“我說老闆,你今天的包子特別好喫。用的是哪種豬肉啊,原生態土豬?不對啊,土豬沒有這種細膩,這肉還特別有嚼勁。越喫越香。”
他一提醒,大家都紛紛醒悟過來。對啊,這包子,太好吃了。肥而不膩,肉嚼起來很舒服,化渣的很。難怪不知不覺都點多了。
店老闆仍舊直笑,沒回答。
食客不解道:“你鋪裏的包子也沒見漲價啊,最近豬肉價格突破天際。老闆,你這樣能賺錢嗎?”
“能,當然能。我用的食材值不了多少錢。”老闆背過身,繼續包包子。雖然老主顧少了很多,但是今天的生意,真不錯。
“咦,這啥東西。”離夜諾不遠處的食客,喫的正香時,突然咬到了一口硬硬的物體。他連忙將那硬物掏出來,湊到眼前看:“咦,咦咦。這該不會是人類的指甲吧?”
他手裏的東西被口水浸潤,在早晨的光線下閃爍着半透明的磨砂光澤。看模樣,確實很像是指甲。女人的指甲!
不,這絕對是某個女生的指甲。畢竟指甲蓋上,還殘留着做過花的痕跡。食客嚇了一大跳,猛然間站了起來。
他的手在不停的發抖,一陣乾嘔從喂傳遞到喉嚨。他感覺自己的胃涼的很。
“老闆,你殺人了,你把人肉當做豬肉賣!”食客驚恐的吼叫道:“報警,快,大家快報警。”
“你白癡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別的食客沒相信。
“你們看這指甲,明明是人類的。”那食客一邊吐,一邊用筷子將指甲夾起來,給別人看。
別的食客還沒愣過聲,就聽到嘩啦一聲響,不知何時店老闆已經把卷簾門給拉上了。他揹着身,手裏抓着一把尖銳的鋼鉤子,那把鋼鉤子平時是用來勾豬肉的。在燈光下,鉤子散發着陰冷的寒光。
“呵呵,抱歉啊,我忘了把骨頭宰乾淨了。影響了你們的就餐體驗,我實在是不好意思。下次我會再把肉宰碎點的。”老闆陰惻惻的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