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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輕功重節辛玉郎(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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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伊興出自士族,本身也是個有才華、抱負的人,卻因爲沒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無有軍略之才,逞強非要保衛桑梓,最終落了個一事無成,身死路邊的結局。

    伊興穿着百石吏的黑色官袍,佩戴着寶劍,一看就不是尋常兵卒,應是山陽的郡吏,大小也算個官兒。兩三個徐州騎兵,馳到他的屍體旁邊,想要下馬割取他的首級。

    刺死他的那個徐州騎將,帶着個新制成不久的青銅面具。

    摘下面具,露出秀美的面貌,卻是辛璦。

    辛璦瞄了眼倒地的伊興屍首,阻止了那幾個騎卒的動作,淡淡地說道:“小小百石吏罷了,何值取其首級?便是拿了他的腦袋,一個不入流的小吏,主公還能因此給我升官加賞不成?任犢所率之混入城內的兵士,已奪下城門,不要在此耽擱,汝等隨我殺入城去!”

    辛璦儀表風流,久掌徐州軍中的騎兵部隊,在騎士們心中的威望很高。

    聞得他此語,那幾個騎兵便就息了砍取伊興首級的打算,齊聲應諾。

    荀貞在徐州的這些年月,儘管撫卹民生,沒有橫徵暴斂,然而開山冶鐵,卻是從未停過,加上通過商賈,從青州、兗州、揚州等鄰近各州走私買來的精鐵,現如今,徐州的步、騎部隊,連帶那新招募的兵卒,都不怎麼缺乏甲械,雖是依然無法做到人人披甲,但凡是徐州的精銳部隊,在甲械方面的配給,皆是相當充足的。

    這數百跟從辛璦先發的騎士,便並是徐州兵中頭等的精銳。

    半數穿着的都是鐵鎧,戰馬亦有比較粗略的鎧甲防護。

    辛璦戴回猙獰的面具,挾矛在腋,重新做好了臨戰的準備,用足後跟輕打了下愛馬的肚子。雪白的坐騎頓時放開馬蹄,朝前如龍飛馳。

    數百甲騎,催促坐騎的聲音此起彼伏,緊從在辛璦的身後,他們或仗矛、或挽弓,如同一羣下山的惡狼猛虎,直向方與馳去。

    數百騎馳騁道上,聲勢着實不小,掀起塵土漫天,馬蹄敲打地面的急促聲響,傳出老遠。

    路上攜老扶幼的逃難百姓,忙不迭地朝兩邊散開。

    路邊是田地。

    昨晚剛下過一陣急雨。田間土地泥濘。有的孩童一腳陷入泥中,拔出腳來,草鞋沒了,頓時大哭;有的老人體力不支,被近處的其他難民推搡摔倒,等起身時,滿身是泥。

    有人把黔首、萬民比作是羊,觀此眼前的景狀,真是再恰當不過!

    卻說辛璦與數百甲騎,不去看那田間的百姓一眼,緊緊盯着越來越近的方與城門。

    城門口,十餘個著百姓布衣、渾身是血的漢子,各提刀劍,立在門邊。

    一人身材壯碩,是此十餘人的頭領。

    辛璦馬到跟前,認出了他來,可不就是任犢?

    任犢不僅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浸透,臉上也是遍佈血污,他呲牙一笑,衝到了近前的辛璦大聲說道:“鷹揚,你來的晚了!方與縣尉,與一個叫什麼張希的山陽郡吏,皆已被我殺了!這方與城的守卒,真是不耐打,我等不過才殺了三二十個,他們就潰敗哄逃了!”

    “鷹揚”,是辛璦現下的任官,乃是鷹揚將軍之簡稱。

    任犢現任的官職儘管不高,只是個別部司馬,但他是荀貞昔在西鄉時的舊人。

    瞧在這層關係尚,辛璦對他客氣三分。

    辛璦兜住急行的乘騎,在任犢前邊轉了兩圈,說道:“是麼?”

    任犢想起了什麼似的,慨嘆地說道:“方與的守卒雖然不耐打,那個叫張希的山陽郡吏,倒是還有些膽色。鷹揚,你知道的,主公素來求賢如渴,愛才如命,此番來取方與,主公事前對我亦有叮囑,叫我不可妄殺秀士;故是,我先是擒下了他,好心好意地加以勸降,殊不料他罵不絕口,竟是寧死不降。”

    說到這裏,任犢搖了搖頭,私對張希的一意求死不可理解,然後說道,“他這等污言穢語,實在不像話,如何能讓主公聽到?我只好把他殺了!”

    辛璦心中瞭然,若是通常的罵人之話,任犢必不會殺這個叫做張希的人,十之八九,是這個張希侮及了荀貞的父祖,故此任犢不得不殺。

    任犢接着說道:“那張希說,與他同來方與守城的,還有一人,是山陽郡的督郵,名叫伊興。又說,山陽郡的太守袁遺,已然棄郡逃走,去乘氏,奔曹東郡了。將軍,現下山陽無主,正是我軍長驅直進的良機!敢請將軍,趕緊遣騎,將這條情報,稟與主公!”

    辛璦“哦”了聲,蹙眉說道:“袁伯業逃了?”

    “正是。”

    “我軍與張希是爲敵人,那張希爲何會將此事告與你知?”

    卻是辛璦心細,在把此條情報稟與莘邇之前,他需得確定這是真實的,不是虛假的。

    辛璦的此一發問也有道理,以己度人,換了是辛璦、任犢,臨敵對陣之際,即便兵敗被擒,然亦斷然不會把自家的虛實,說與敵人知曉的。

    任犢猜測說道:“張希說出此事的時候,嘴巴正在不乾不淨,他那會兒氣得嗓音都劈叉了,料是怒不擇言。”

    “那伊興現在何處?”

    “我問過俘虜了,說他帶了八百山陽兵,出城往泗水岸邊,試圖搶佔渡口去了。”任犢笑道,“就方與守卒的這點戰力,八百兵馬,就想把渡口搶下?這個伊興,怕不是得了失心瘋吧?”

    辛璦記起剛纔死於自己矛下的那個山陽百石吏,當時其左右就有數百山陽兵卒相從,明白過來,知道了那人必就是伊興無疑了。

    遂召騎士過來,辛璦令道:“你原路返回,尋到適才被我刺死的那個山陽郡吏,找塊地方,把他葬了罷。”

    那騎士亦不問緣由,接令而去。

    任犢說道:“原來伊興已被將軍陣斬。卻既已殺了,……”往辛璦及其從騎的馬下看了看,沒有找到伊興的首級,說道,“不取其首級也就罷了,將軍爲何反再遣人,去安葬他?”

    辛璦從容說道:“如你所言,山陽太守袁伯業已棄郡而逃,伊興、張希兩人,無非郡府小吏,雖無武幹之才,卻不僅不逃,更逆我雄師,領兵來守方與,也算是節烈之士了。我不取他首級,是嫌他官微;安葬於他,是重他氣節。”

    任犢聽了,便吩咐身邊的兵卒,說道:“去把張希、方與縣尉也葬了。”

    兵卒不識趣,問道:“那他兩人的腦袋?”

    任犢卻是不嫌張希、方與縣尉兩人的官職低微,已取了他二人的首級。

    任犢怒道:“沒有腦袋,就不能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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