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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議得良策增民戶(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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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郡國的集簿分別送到時,荀彧就先後一一細看,等都送到,統計出各項總數後,遂來報與荀貞。

    荀貞叫荀彧把下邊的坐席挪過來,兩人對案而坐。

    擺在厚厚兩堆文冊最上邊的是州府統計出來的總簿。

    荀貞把自己方纔看的牘冊放到案側,拿起總簿,一邊翻看,一邊問道:“總體情況如何?”

    各項數據荀彧早就爛熟於心,應聲答道:“五郡總計戶三十五萬餘,口一百九十萬餘。”

    荀貞因瞭解廣陵的情況,所以對全州的人口情況早有心理準備,聞得此言,亦不免喟嘆。

    總簿中最先記錄的是總數,之下是各郡的人口數額,他一面看,一面嘆道:“連年戰亂,陶恭祖又不惜民力,虐民如虎,民多逃亡,以致今一州之口竟不及往日三郡之數。”

    徐州人口在太平時,登記在冊的人口總數約二百七十餘萬,現今不到二百萬,自黃巾起事至今,十來年中,銳減了七八十萬人口,其中有死於戰亂的,有死於疫病的,有揭竿而起,有成爲盜賊,也有因不堪租稅之重而棄籍逃亡,亦即成爲流民的。

    荀彧說道:“民多流亡,以廣陵的情況對比全州,應是和廣陵一樣,諸郡國會有不少豪強大姓隱匿亡者,不報戶籍,本州的人口實際數額會比登記在簿的爲多。”

    “怕也多不了多少。”荀貞放下總簿,說道,“不過你說的豪強大姓隱匿亡者之事,州里確是需要出個對策,得讓這些流民亡者重新上籍,斷不能任之由之。”

    “彧與明公意同。”

    “可想出辦法了麼?”

    “無非二策:一則撫之,二則罰之。”

    “如何撫?如何罰?”

    “州府傳檄郡縣,凡脫亡人口返鄉著籍者,免田租、算賦、更賦一年,假公田,貸種、食,此爲撫;而如逾期不歸,重懲,舍匿亡人者與同罪,役使無籍者並處,此爲罰。”

    “返鄉著籍”,就是重新回家鄉上戶口。“免田租、算賦、更賦一年”,這是一年內不收租稅和人頭錢,並不徵發勞役。“假公田,貸種、食”,假者,借也,流民回到家鄉重新落籍,如果沒用土地,郡縣可以把公家的田借給他,與之簽訂“稻田租契”,即租約,收田租的約令,同時貸給他們糧種、食物,等他們有了收成後再加上一定利息收回。

    這幾項,都是有漢以來用來促使流民返鄉的老辦法。

    “舍匿亡人者與同罪,役使無籍者並處”,這兩個罰,也是有漢以來一直使用的辦法。

    荀彧接着說道:“除此之外,郡縣獲流衆者,州府可與賞、擢。”

    “獲流”,就是“獲得流民”,如果有流民真不願意還鄉,或者家鄉太遠,那麼也可以就地安置,由所在縣的令長負責給他們改上本縣的戶籍,“獲流”向來是上級長吏考覈下級長吏治政成果時的一個重要指標,“獲流”人數多的,往往能得到獎賞,甚而拔擢。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卿明日便可傳檄郡縣,明令各郡,務必按檄令施爲。待今年秋冬課吏,戶口增長多寡當爲最重,戶增少,以至無增者,便是諸項皆優,亦爲殿。戶如有不增反爲減者,免官。”

    “秋冬課吏”是本朝慣例,因爲郡國要在每年的十月遣上計吏去京都上計,所以郡國課考屬縣的時間就需要提前,早則八九月,晚則十月。

    郡府課考縣長吏,主要內容包括戶口、墾田、錢穀和司法等幾個大項,最優者稱爲“最”,最差者稱爲“殿”。評爲“最”的,郡長吏當着諸縣令長的面在正堂上勞勉之,而被評爲“殿”的,便會被叫到後曹,也就是郡府正堂後頭諸曹的辦公所在,單獨訓斥批責。

    現下是非常之時,民口是最重要的,沒有人,什麼事情都幹不成,所以荀貞下達嚴令,待到今年課考時,凡戶口增加少或不增的,統統一票否決,而要是敢使本郡本縣人口不增反減的,一概免官。

    對該怎麼增加人口這件事,荀貞在廣陵時就有過認真地考慮,得了徐州,肩膀上的壓力更重,

    這些天來,他更是仔細斟酌,從過往的良法中尋找適合當下情況、可以採用的,每公務之餘,甚至喫飯的時候,都在忖思考慮,到目前爲止,已經有了幾個較爲成熟的想法。

    他對荀彧說道:“只是令流民返鄉著籍和令郡縣獲流,我以爲還不足夠。”

    荀彧問道:“明公有何其它良策?”

    最好的、能夠立竿見影的良策,是仿漢家故事,行文郡縣,令豪強大族放奴爲民。

    奴婢不是編戶齊民,是不入民籍的,而是做爲主家的財產,分以“小奴若干”、“大婢若干”等之類的統稱,然後在其後標明價值多少錢,比如小奴二人,值二萬,大婢一人,二萬,諸如此類,列入主家戶籍的財產欄中,前漢至本朝,朝廷下過不少次的詔令,命放奴爲民。

    “放奴爲民”是一個能夠迅速增加在籍戶口的最有效的辦法。

    前漢武帝時,爲補充國用,出過一個《告緡法》,“緡”即緡算,是當時執行的一種稅,包括車船稅等,主要是對商賈徵收的,“告緡”就是鼓勵人檢舉偷稅漏稅,凡偷稅漏稅者,經覈查屬實,處以戍邊一年、罰沒全部貨物財產的懲處,檢舉人可以獲得沒收財物的一半,因是,檢舉者遍天下,商賈凡中家以上大抵遇告,朝廷因此而獲得了財物以億計,奴婢以千萬數。錢財且不說,只說奴婢,“千萬數”之奴婢,這話可能有點誇大,但這次告緡的範圍只限於中家以上的商人,貴族、大地主,這都不在其內,由此亦足可見天下之奴婢數有多少。

    更且別說,這尚是前漢舊事,本朝賴豪強地主之力而得肇建,豪族之勢遠勝前朝,而今海內被豪族掌控的奴婢之數怕何止千萬之數。

    就拿徐州來說,州中的豪強大姓家裏,往往僮僕千餘、數千,乃至如糜竺家,僮客萬人,徐州五郡共六十餘縣,現人口在籍的總計一百九十萬餘,每縣摺合三四萬人,這個三四萬人是平均數,縣有大小,萬戶以上爲大縣,萬戶以下爲小縣,小縣中民口少的也就是個一兩萬人,

    換言之,也即是說,糜竺一家之奴,抵半縣之民。

    如傳檄郡縣,令豪強放奴,令到得行,徐州立刻就能增加至少十萬以上的編戶齊民。

    然而,這只是一種幻想罷了,畢竟,要想在徐州立住腳,荀貞就離不開地方大姓的支持。

    當然,話說回來,雖然離不開大姓的支持,但適當的打壓卻是可以的,而且是必須的,因爲如不打壓這些大姓、豪強,就不能把徐州真正地控制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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