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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滿營呼擁張益德(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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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貞口述,陳儀潤色,頃刻,信件寫成。

    荀貞令人將之交給被抓的那州府之人,吩咐吏卒叫他將信帶給陶謙。

    這被抓的州府之人逃得一條性命,哪裏還敢繼續南下?老老實實奉了荀貞的命令,帶着荀貞的信返回了郯縣的州府。州府的吏員見他回來,蓬頭垢面,衣不遮體,俱皆吃了一驚,詢問清楚,知道了他卻是被廣陵抓住,又遣返回來,給陶謙送信,遂忙帶他去見陶謙。

    陶謙正在堂中伏於案上看下邳郡的地圖,因爲近視,他的頭都快貼到地圖上了,聞下吏來報,說往丹陽等郡去的使者被廣陵抓住,而荀貞有信來,便令呈上。

    陶謙將信拿到手中,把信件的封檢湊到眼前,看到上邊寫的是:“荀貞書奏陶公,問起居”。封檢上沒有荀貞和陶謙的官名,顯然荀貞的這封信件不是以官員身份而寫的。

    陶謙心道:“‘問起居’?你在廣陵興兵,我能起居好麼?”拆開封檢,取出信紙,展開觀看。

    卻見信中寫道:“陶公足下:崔威考少有英稱,錢買司徒,論者嫌其銅臭。公昔有奇表,今居徐方,山有嘉卉,孰之過也?吾興義兵,士民踊雀,克城如探囊,旬日得下邳郡半,非吾軍盛,實公之由!豪闕請附,士陳門迎;臧霸行緩,薛禮靜伏。民意士心,公尚不曉?嗟乎,治民易虐,不畏鄉部議乎?曹宏貪鄙,笮融暴虐,公親信用,今如斬之,吾自退兵。”

    底下落款是“荀貞再拜”。

    崔威考便是崔烈,有重名於北地,歷任郡守、九卿,中平二年,他掏了五百萬錢,買得了司徒之位,天下人對他的風評頓時轉惡,連他的兒子都借“論者”之口,說“嫌其銅臭”。

    荀貞拿崔烈作爲此信的開篇是在提醒陶謙,不要“昔有奇表”,卻“晚名不保”。“山有嘉卉”云云,出自《詩經》,這一句的整句是“山有嘉卉,侯慄侯梅,廢爲殘賊,莫知其尤”,意思是說山上有美好的花草樹木,有慄樹也有梅,受到破壞與殘害,不知是誰的罪。荀貞這顯是在說徐州如今殘破,民不聊生,難道不是你陶謙的罪過麼?所以後邊有“非我軍盛,實公之由”之說。“不畏鄉部議乎”,這是在告訴陶謙,你雖然可以殘虐你治下的百姓,並不在乎他們對你的惡評,但是,你就不怕你家鄉士人對你的議論麼?時下人重輿論,尤其是家鄉的輿論,風評不好,就難有出仕的機會,陶謙固然年紀大了,可卻會影響到他的子孫。

    陶謙看罷,惱怒之極,奮力把這封信扯成兩截,欲待再撕時,瞥見信的背面似乎還有字,遂強忍怒氣,把信反過來,將撕裂的兩截又拼湊起來,拿到眼前來看,見背面只有兩行大字:“公使今雖北遣,公意吾知,公勿憂,吾當爲公轉達。”

    陶謙眼前發黑,險些氣暈過去。

    什麼叫“公勿憂”?分明是在諷刺陶謙。又什麼“吾當爲公轉達”?荀貞要肯爲他轉達纔怪!不過又是一句諷刺罷了。——這兩行大字,其實不是荀貞所述,而是陳儀所加,只是陶謙卻不知道這回事兒,只以爲是荀貞在羞辱他,氣得抓起信紙,將之撕了個粉碎。

    他暴怒說道:“把那個無用的蠢貨斬了!”

    底下吏不知他意,戰戰兢兢地問道:“敢問方伯,是哪個蠢貨?”

    陶謙抓起案上的硯臺,猛地擲砸過去,只是他眼神不好,沒有砸中應聲的那個吏員。

    他怒道:“被荀貞送回來的那個蠢貨!”

    底下吏聞之愕然,想那使者辛苦南下,又辛苦北還,剛到府中,就被陶謙莫名其妙地下令斬了,未免令人寒心。當此之時,這吏員既不敢多問,也不敢相勸,應道:“是。”忙去傳令。

    陶謙氣往上衝,只覺天旋地轉,眩暈之下,險些摔倒。

    扶着案几,他勉強穩住身,慢慢坐回席上。

    等緩過了這股勁,陶謙拍着案几,喚外邊的吏員,說道:“叫曹宏、呂由來!”

    呂由,是丹陽兵中除了曹豹、張闓之外的另一個高級軍官。

    堂外吏應是。

    不多時,呂由到來,曹宏卻等了好一會兒纔到。

    陶謙本就惱怒,曹宏又半天才到,更是生怒,他問道:“作甚去了?怎這麼久纔過來!”

    曹宏面色不好,捧着一道文書,奉給陶謙,說道:“剛接了一道曹豹的軍文。”

    陶謙接住,打開去看,不看還好,這一看更是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纔看了幾個字,他就舉手想要將這軍文扔出,手剛舉起,身往後栽,卻竟是暈倒了過去。

    曹宏、呂由措不及備,嚇了一跳,忙上前急救,又叫來府中的醫士,堂外的吏員亦蜂擁而入,手忙腳亂好半天,才把陶謙救醒。陶謙枕在曹宏的腿上,看了看周圍的人,有氣無力地說道:“退下,都退下。”除呂由、曹宏,餘人皆應諾退出堂外。

    陶謙說道:“枉我信用,一個一個都不成器!

    ”

    卻原來:曹豹反攻下相不成,爲荀軍所敗,撤往下邳縣去了。

    曹宏說道:“曹豹雖小負,而至今夏丘、曲陽仍在堅守,荀軍攻之不下,方伯,下邳郡的事猶有轉機,尚未可言敗。萬望方伯珍重貴體啊!”

    陶謙說道:“你知道甚麼!……荀貞之給我來信,要我斬了你!說只要斬了你和笮融,他就退兵。”

    曹宏楞了下,顧不上問荀貞怎麼會給陶謙寫信,先連忙說道:“方伯,荀貞之此必虛言。他久存吞取徐州之意,而今興師動衆,幾乎盡起廣陵之卒,又怎會半道而廢?”

    “我怎會不知他這是假話,只不過是爲他打下邳、東海找個藉口罷了?”

    陶謙很清楚曹宏現在的想法。眼看連戰連敗,荀貞的兵鋒已經近至郯縣外百餘里處,曹宏難免會擔憂陶謙聽信了荀貞的話,急病亂投醫,真的把他給殺了。

    陶謙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曹宏訕笑說道:“是,是。方伯待宏有再生之恩,宏對方伯只有肝腦塗地,方可報萬一。如果真的殺了宏,荀貞之會退兵,宏的這顆首級自是甘願獻給方伯。”

    “不必說這些話了。……前時才接到下相失陷的軍報,曹豹這又兵敗,他是怎麼敗的?”

    適才陶謙只是看了軍報中的前幾個字,看到曹豹擊下相敗北,就氣得暈了過去,因而不知具體過程。

    曹宏小心翼翼地挪了下腿,好讓陶謙枕得更舒服些,然後說道:“曹豹兵至良成,聞下相失陷,爲奪回下相和泗水渡口,他便率部轉向,急赴下相。”

    “此事我已知,你就說他怎麼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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