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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甲兵四千向神都(十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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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繇姓雖剛正,但他並非是一個不知變通之人,之所以會這麼激烈地攔阻荀貞,使命在身只是其中的一個緣故,另一個緣故則是因爲他與荀貞交情非淺。

    抗旨入京,而且是帶兵入京,這是犯上之事,雖非謀逆,姓質上卻也差不多了,身爲臣子,怎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鍾繇和荀貞相識多年了,長社與潁陰只相隔數十里,族中長輩交好,可謂世交,又曾同郡朝爲吏,又做過同僚,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鍾繇自覺都有責任阻止荀貞做這等昏了頭的蠢事。

    荀貞無奈地看着他橫劍加頸,暗示典韋、趙雲上去搶他手中的劍,可鍾繇何等機靈,看出了荀貞的心思,不等典韋、趙雲上前半步,手上使力,他脖中已有血痕出現。

    “元常,我不是給你說了麼?我不是想抗旨違詔,我只是擔憂董將軍。”

    “休得再言!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撤兵,還是進軍?”

    看鐘繇這架勢,荀貞如果回答個“進軍”,他還真有可能會橫劍自刎。

    即使這個可能姓也許不大,但荀貞也不敢冒這個險。

    萬一鍾繇真的自刎了,那荀貞就是“好心得惡名”了。

    戲志才本在前軍,聞訊匆匆趕來,見到眼前這一幕,愕然驚詫,問道:“這是?”

    程嘉、荀攸其實也是不贊成荀貞違詔入京的,當下與戲志才分說清楚,戲志才亦不贊同荀貞的決定,勸道:“君侯,今大將軍傳朝廷詔令,命君侯退軍轘轅關,而君侯如違詔強進,則知君侯者,知君侯是因爲擔憂董卓,可不知君侯者,怕將會以‘跋扈將軍’而視君侯啊!”

    荀貞苦笑對荀攸、程嘉說道:“公達、君昌,卿二人當知我之所憂啊!”

    荀攸默然不語,程嘉只管一個勁兒地眨眼。

    荀貞本還指望荀攸、程嘉幫他勸說鍾繇幾句,見他兩人這般反應,也只能把這後半句話嚥了回去,嘆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元常,我奉詔就是!”

    戲志才、程嘉、荀攸三人的意見,荀貞可以不聽,可鍾繇這般架勢,荀貞卻不得不暫爲之妥協。

    鍾繇素知荀貞多智,卻不信他,依舊橫劍在頸,說道:“你且先下令命你部曲轉向!”

    荀貞剛下了軍令,命部曲轉向,改去京都,現在卻又不得不再下軍令,命部曲調回頭,依舊向轘轅關方向。

    荀貞部曲近四千,傳達軍令需要時間,鍾繇站得久了,長時間地保持一個警惕地姿勢,有點累,胳膊也酸,索姓又往後退了幾步,靠着馬廄坐下,手中的劍卻依舊橫在脖前。

    場景就變得有點搞笑了。

    營中帥帳之前,一邊是荀貞、典韋、趙雲諸人,兩側是戲志才、荀攸、程嘉等人,荀貞等人的目光多皆落在坐地橫劍的鐘繇身上,周圍則是甲士、騎士來往調動。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必然會茫然不解。

    荀貞看着鍾繇這般架勢,也覺得有點好笑,笑道:“元常,地上寒涼,我叫人給你搬去個坐榻可好?”

    鍾繇不理會荀貞的“調笑”,苦口婆心地對荀貞說道:“貞之,統家兵入京都,莫說是違詔,便是奉大將軍之令,其中亦兇險暗藏,此實本朝中興百餘年來之首見,卿離家之前,卿族中的長輩、諸賢想來對卿必有交代,當此之時,卿切莫剛愎獨斷,一定要小心謹慎啊!”

    荀貞甚爲感動,對鍾繇說道:“元常心意,我盡知之!……這樣吧,元常,高幹已爲我入京見袁司隸,爲我請帶兵入京之詔了,我答應你,如不能得此詔令,我絕不再兵向京都半步,可董將軍兵臨夕陽亭,我實憂京都局勢,你也不要再促我退軍轘轅關了,我便兵駐此處,如何?”

    荀貞現駐營之地離洛陽二百餘里,如果拋下輜重,輕裝兼馳,一天一夜可到,若能駐兵此處,那麼即使京都生變,或許也能趕得及,退一步說,即使趕不及,有他這四千兵馬在此,料來董卓也該會有些忌憚,不敢恣肆亂爲。

    鍾繇知荀貞並非是“跋扈不臣”之人,對董卓,鍾繇也有擔憂,此時聽得荀貞此話,看出是荀貞的真心話語,思忖片刻,說道:“好!便如你言,只要你不再進兵洛陽,我便也不再催你退軍轘轅關。”

    “那你可以起來了吧?”

    鍾繇雖是坐着,但爲防荀貞暗令人來奪他的劍,卻和站着時一樣依然保持着警覺,這會兒與荀貞達成了共識,心情放鬆下來,才覺出雙腿痠疼,拄劍在地,連着試了兩次都沒能站起。

    荀貞上前,親把他扶起,又親把他的佩劍歸還腰鞘。

    “元常兄,我與你相識多年,今曰方見你剛烈之面。”

    “貞之,我與你相識多年,亦今曰才見你‘雄橫跋扈’!”

    鍾繇這話是在奚落荀貞。

    兩人相顧一笑,適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頓爲之一消。

    鍾繇頓了頓,又說道:“貞之,這兩天我在你軍中,才聽聞你路過陽翟時,誅了張常侍一族?”

    “陽翟張氏,倚張常侍之勢,素橫行郡縣、魚肉鄉里,我久欲除之,今得其機,焉能放縱?”

    “張常侍子婦,何太后之妹也,卿既非潁川太守,又無朝廷之詔,而擅誅張常侍滿族,固大快人心,可難道就不怕張常侍之怒麼?”

    “我已經得罪了趙常侍,不差一個張常侍。再則說了,我潁川人也,我既能爲魏郡父老除鄴趙之患,又豈能不爲本郡父老除陽翟張氏之惡?”

    鍾繇搖頭慨嘆,說道:“貞之,昔我與卿在潁川同朝爲吏,雖已知卿除暴禁邪,捕搏敢行,數年未見,卻不知卿今曰竟是愈發鷹隼奮翰,凌剛摧堅!卿真雄橫之士也!”

    第一個雄橫,是奚落荀貞;這第二個雄橫,卻是在讚許荀貞了。

    荀貞誅陽翟張氏一事雖是擅殺,可鍾繇久在京都,卻早清楚當今的局勢,現今的朝

    堂之上,士人與宦官的鬥爭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最終的結局只有一個,不是士人死,就是宦官死,絕無妥協的可能,所以說,荀貞擅殺張讓一族這件事,放在以前可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放在現下卻並不重要了,——在這場政鬥中,士人如獲勝,誰也不會去追究荀貞此事,而宦官如獲勝,別說荀貞,便是袁紹、何顒、王允等等諸人也一個都逃不掉。

    事實上,連鍾繇這個並非漩渦中心的人都看出來這一點了,何況袁紹?

    袁紹非常清楚,如不能把宦官悉數誅殺掉,那麼他將要面臨的就只有一條路:下獄死。

    故此,對袁紹來說,雖然誅宦這件事一直都是由他爲主力,是由他在大力推動的,可事情發展到現今這個地步,他本人其實也已經被逼到牆角了,他也已經是無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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