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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誰人不知荀貞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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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的一個下午,陽光燦爛,藍天白雲。

    雖已入十月,天色尚熱,尤其是江南州郡。

    這一日,長沙郡益陽縣境內的道上來了幾股人馬。

    最先一股人數較少,約有二三十人,俱是佩刀挎箭的騎士,一個個精氣神外露,狀貌剽悍,眼神動處,透出股凌冽的氣勢,一看就是見過血的猛士。

    路邊有個野亭,亭長正坐在亭舍門口曬太陽,瞧見了這股騎士。

    如今賊亂處處,江南諸郡雖不及北方混亂,可也是賊兵不斷,這麼二三十個剽悍的騎士經過,按理說,足夠該引起亭長的警惕了,可這亭長卻只是掃了這股騎士幾眼,便就罷了,壓根沒有起來過去攔路詢問的意思。

    這卻倒不是他畏懼,而是現如今的長沙太守孫堅威名赫赫,自其上任以來,幾場血戰過後,只旬月之間,就平定了郡內擁衆萬餘的區星之亂,郡中震服,郡內的大盜、賊寇無不外逃,一時間竟是郡內晏清,不止如此,他還帶兵出境,先後徵平了零陵、桂陽兩郡的叛軍。

    如此赫赫的戰功之下,莫說區區二三十騎,便是數百騎又能如何?

    是以,雖見到了這數十騎的輕剽騎士,這個亭長卻不以爲意。

    況且,這個亭長久在亭長之位,南來北往的人見多了,頗具眼力,一眼就看出來這數十個騎士必是哪個大勢族家中養的義從,因爲一則他們的衣甲、兵器、坐騎俱皆精良,而且款式、鞍轡一致,二則行進中層次分明,極具軍旅之風,雖只二三十騎,卻給人以沙場行軍的一往無前之氣勢,這樣的騎士,絕非是盜賊之類,不是精銳的漢軍,便只能是大家豪族的義從。

    “說起來,雖然郡中大族養有義從、族兵的不少,但這樣精銳的義從,近些年來,我也只在府君那裏見過啊!想來這應是外來的吧?”

    這個亭長這樣想着,轉目往這股騎士的來路看去,又心道:“剛纔在快到我亭舍時,這股騎士裏有一騎轉馬奔回去了,如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去給後邊報訊的,也就是說,這股騎士只是開路的,後邊應該還有,……只是卻不知是何州何郡的大族子弟來到了我長沙?”

    等不多時,他遙遙望見那股騎士的來路上,煙塵四起。

    又等了會兒,果然又有一隊人馬漸行漸近。

    這隊人馬和上一隊已經遠去的騎士不同。

    一個是人數上遠比上股騎士爲多,粗略看去,差不多得有百餘騎。

    再一個是騎士之外,隊伍中還有七八輛輜車,好幾個高冠黑衣、長袖飄飄的門客。

    騎士、門客倒也罷了,那幾輛輜車似乎並非全是用來乘人的,行在道上,大部分的車輪都喫土甚深,像是裝的有沉重貨物。

    這個亭長遲疑了下,心道:“莫非不是哪家的大族子弟,而是來我郡行商的商賈?”

    而今世道不寧,行商在外,多帶些護衛也是正常,而且現今的大商人雖然地位不高,可因豪富之故,卻也是養得起精勇義從的。

    大家子弟也好、行商也罷,二三十騎可以放過,百餘騎卻不能不上前問一問了。

    老實說,這個亭長也沒有想到跟着會出現百餘騎之多,不過有孫太守在,便是多了這百餘騎也只是一碟小菜,他懶懶地站起身,拍了拍亭舍的院門,把院內的求盜、亭卒叫了出來,說道:“你們去問一問,看他們是幹什麼的,來我郡是訪友、還是行商?”

    說着話,這股大隊車騎已至亭舍前頭,很明顯,他們懂得規矩,沒有再往前走,而是慢慢地停靠在了路邊,等着這個野亭的亭長等過來查問。

    這個亭長一邊吩咐求盜、亭卒,一邊漫不經意地轉望向行到近處的輜車,剛好輜車的車簾被風吹開,車中有兩個面孔一閃而過,很快,車簾就被拉回去了。

    兩個面孔中有一個是女的,甚是妖媚,可這個亭長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子,儘管車簾已被拉住,他的目光卻忘了收回,腦海中盡是方纔驚鴻一瞥的那個男子的相貌。

    “亭長,怎麼了?”求盜問道。

    這個亭長“啊”了一聲,忙收回目光,卻又下意識地往亭舍門內的榜上望了眼。

    求盜和兩個亭卒打算下去查問這隊人馬。

    這個亭長卻攔住了他們,笑道:“罷了,罷了,瞧他們也不似盜賊,哪兒有盜賊會在見到亭舍後主動停下的?……看,來了一人,應是來呈送符信的吧。”

    車、騎隊中,一個門客緩緩策馬行了過來。

    這個門客相貌極是醜陋,個頭亦不高,然踞坐馬上,顧盼間,卻頗有一股雄豪之氣。

    他行至亭舍門外,下了馬,取出一物,呈給迎下來的這個亭長,卻正是通關過境的符信。

    這個亭長展開符信,看了幾眼,見是由冀州一縣開具的,這隊車騎人馬卻是歸冀州此縣的一個行商所有,來長沙是路過,他們的目的地是交州。

    交州即後世的廣西、廣東、越南北部一帶,此州雖然人文不昌,蠻夷衆多,然卻物產豐富,明珠、翠羽、犀象、玳瑁、異香、美木之屬應有盡有,且產美酒,蒼梧郡的清酒天下知名,冀州離交州雖遠,但爲了賺錢,不辭千里行商前去卻亦不足爲奇。

    這個亭長點了點頭,把符信還給短身貌醜的門客,笑道:“遠客迢迢而來,路上辛苦了。再往南行,過了零陵郡,便是交趾地界了。”

    門客笑道:“往年時,我家家長倒是常至交趾,中平元年黃巾起後,因爲路途不靖,又聞交趾亦是大亂,因

    而斷了幾年未曾再來,後聞得賈公爲交趾刺史,斬賊定境,百姓以安,而北地州郡的賊亂亦漸平息,遂振車騎復來,只不知現在交趾的情勢如何?”

    “賈公”,說的是賈琮。

    中平元年,交州亦起了大亂,屯兵反叛,執刺史及合浦太守,其渠帥自稱“柱天將軍”,朝廷因特令三府精選能吏,有司舉賈琮爲交趾刺史。賈琮字孟堅,東郡聊城人,任過京兆令,在任有能名,他到了交趾後,先移書告示,招撫荒散,蠲復傜役,待穩定住了局勢,然後興兵,一舉誅斬掉了反兵、賊寇中有大害的渠帥,又簡選良吏試守諸縣,一年不到,交趾的形勢就安定了下來,地方爲之歌:“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吏不敢反”。賈琮在交趾了三年,政績“爲十三州最”,也即十三州中排名第一,去年被朝廷徵拜爲了議郎,前天剛傳來消息,說他又被朝廷拜爲了冀州刺史,——故冀州刺史王芬謀廢今天子不成,反被今天子徵召入京,他恐懼非常,疑爲事泄,便在朝廷發下捕拿荀貞的詔書後自殺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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