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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臨大事從容不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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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話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

    大凡英雄人物,在傳聞中聽說是如何如何,令人熱血沸騰,心向神往,可如果現實中一見面,相熟之後,再大的英雄人物也是人,也有種種的缺點,可能就會讓人覺得反不如聞名。

    荀攸對荀貞知根知底,一聽他要誅滅趙氏,尚且震驚,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些沒見過荀貞的人如果聞聽得荀貞誅滅了趙氏,對荀貞的佩服乃至崇敬就可想而知了。

    荀貞從出仕亭長起,費了多大的勁,克己修身,推賢進士,遇事三思,謙虛退讓,臨戰爭先,蹈危觸難,一步步如履薄冰地走到現在,眼下也只不過是州郡知名罷了。

    無論名望,還是官職地位,他現下都只是“二流”而已。

    先說名望,天下俊傑衆多,王允、荀爽、孔融這等人他只能瞻望,袁紹這等人他遠遠不如,袁黨的曹艹、何顒、張邈等人他也比不上。

    何顒成名及早,荀貞還是個童子時,何顒就是天下聞名的黨人了,荀彧小時候因得何顒一讚而立刻名聲鵲起,與何顒沒法比。張邈是黨人的“八廚”之一,荀貞也沒法兒和他比。十幾年前,曹艹年僅二十歲即被舉孝廉,拜爲郎,旋即出任洛陽北部尉,在任上造五色棒,杖死小黃門蹇碩的叔父,事聞,京都爲之“斂跡”,無人敢犯他之法,荀貞也沒法兒和他比。

    名望上,他最多是個“二流名士”,再嚴格一點說,可能只算三流靠前。

    再說官職地位,朝中的權貴重臣如大將軍、車騎將軍、三公、九卿、尚書令等就不必說了,只說地方上的高官大吏,十三個州有十三個刺史,百餘郡國有百餘郡守國相,荀貞只是其中之一,就算他現下較有名氣,在這百餘地方大吏中他也排不到前頭。

    這些地方大吏裏固有無能之人,可也不乏能吏,如中平元年臨危受命、出任交趾刺史的東郡聊城人賈琮,即是一個有名的能臣幹吏。中平元年解了黨禁之後,大批黨人出仕,和這些老牌的黨人相比,荀貞更是不如,如李膺之子李瓚,現爲東平相,和荀貞同爲二千石,可荀貞是他的晚輩,即便能力比他強,可名望、資歷遠不如之。

    在這百餘地方大吏中,他的地位也只能排到第二流去,如再加上朝中的那些權貴重臣,也再嚴格一點,恐怕他現如今也最多算是三流靠前。

    大亂即將到來,只憑他這三流靠前、勉強二流的名望、地位,要想在亂中不落人後,及早地立住勢,幾乎是沒有可能的。可鄴縣趙氏一旦被他誅滅,這一切都可改觀。

    黨人和閹宦鬥了幾十年,喫虧多,佔便宜少。

    張儉爲何逃亡?只因他在任山陽督郵時上書彈劾當地的宦官家族侯氏,也即侯覽之族跋扈不法,觸怒了侯覽,遂被詔捕,因而亡命。只一道彈劾,侯氏毫髮無損,張儉卻就不得不亡命江湖,還連累了十幾個士族被滅族,這虧喫得太大了。

    即便有殺掉一個兩個宦官的,如陽球,光和二年,任司隸校尉時誅殺了中常侍王甫等幾個宦官,可很快就因爲曹節等宦官的讒言而被天子免去司隸校尉,改任衛尉,司隸校尉號稱“臥虎”,掌京畿要地,權力極大,是黨人和宦官激烈爭奪的一個職位,黨人如得此職,宦官就得低眉,宦官如得此職,黨人就不得展志,陽球丟了此職是黨人在政治上的一次重大失敗,沒過多久,當年冬天,陽球又因爲曹節等的讒言而被下獄誅死,同時死的還有司徒劉郃等人。

    陽球死時是衛尉,九卿之一,劉郃是司徒,三公之一,這都是朝中貴顯之重職,兩人卻因誅宦而死,黨人的力量受到重大的打擊,這虧喫得也不小。

    趙忠現是宦官中的“領袖”,荀貞如將他的宗族誅滅,就算不能盡誅,但只要能把在鄴縣的那些趙氏宗族子弟中做過不法事的盡數繩之於法,對黨人、名士而言,就是一場“石破天驚”的勝利,他的大名也必將隨之傳遍天下州郡,他的名望也必能從勉強二流陡升到一流中去了。

    只要有了一流的名望,一流的地位也就離得不遠了。

    有了一流的名望,有了一流的地位,人、地、兵、糧等等也就得之不難了,在即將到來的大亂中,他也就能最大限度地得到袁紹、曹艹等人的平等對待,及早地立住勢,自成一家了。

    誅滅趙氏有沒有風險?有。

    可與收穫相比,這點風險微不足道。

    總而言之,誅趙是勢在必行,是一定要辦的。

    但,在辦之前,保密乃是第一要務。

    雖知荀攸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可荀貞還是交代了他幾句。

    荀攸想起了一事,問道:“誅趙事關重大,要不要給京師的袁、何諸君去一封信,通通氣?”

    這封信肯定是要寫的,不過作用會有多大卻就不好說了。

    荀貞知道荀攸這一問的意思是想讓袁紹出把力,從而把因荀貞誅趙而帶給荀氏宗族的危害降到最低,可汝南袁氏一族之所以能連着幾代當上三公,在黨人和閹宦的鬥爭中不但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失,反而越來越富貴,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袁紹的祖父輩們“識時務”,不僅不和宦官、權貴作對,而且與他們交往,甚至交往密切。

    如袁紹的父親袁成。

    袁紹本袁逢之庶子,袁成是袁逢的二兄,早卒,無子,爲續其香火,袁逢因把袁紹過繼到了袁成的名下。袁成這個人當年在京師的風頭極盛,“貴戚權豪自大將軍梁冀以下皆與結好,言無不從,故京師爲作諺曰:‘事不諧,問文開’”,文開,是袁成的字。梁冀連天子都敢毒殺,是一個無法無天的跋扈權臣,可就這麼一個跋扈的權臣,袁成卻與他結好,由此即可見汝南袁氏的家風。

    袁紹可以說是汝南袁氏的一個異類,在聽說趙忠對宦官們說“袁本初坐作聲價,不應呼召而養死士,不知此兒欲何所爲乎”之後,袁紹的從父,時任太尉的袁隗就馬上把袁紹叫來,當面警告他不要與宦官作對,又可由此看出,即使能得到袁紹的幫助,也只是袁紹個人的幫助,指望能得到汝南袁氏的傾力相助是不可能的,所以估計即便寫信給袁紹,作用也不會太大。

    荀貞說道:“此信不宜早寫,待你我準備妥當,等到預備動手之時,再去信京師不晚。”

    荀攸點頭稱是。

    誅趙這件事,荀貞是早就做出決定了,他又知歷史的走向,知風險不大,故顯得氣定神閒,荀攸雖是人傑,但一來現在還年輕,二來是初聞此事,難免心神震動,顯得壓力重重,時而蹙眉,時而沉吟。

    荀貞笑道:“離行此事尚遠,卿此時多思亦無用也,……你我很久沒有下過象戲了,難得今曰風輕曰麗,不妨移坐府中亭上,臨池水而舉子,沐清風而鏖戰,不亦快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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