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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搜山千騎入深幽(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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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須部的行軍速度不快,直到次曰下午才抵達馬服山北的河邊。河面不算太寬,然亦數丈,渡之不易。好在岸邊有船,左須部蒐羅到了十二三艘,用了小半個時辰,千餘步騎悉數過河。

    河離馬服山約有五里地,劉鄧距河最近,相距約五六裏,江禽、陳到較遠,相距約十來裏。因爲離河遠,看不到左須部渡河的情況,在接到劉鄧遣人急報,說左須已在渡河的消息後,江禽索姓悄悄登上高處,極目眺望,遠望之,只見長河如帶,船行河上如蟻,瞧不真切。

    等了多時,好容易左須部離開河岸,整好隊伍,繼續沿官道向東南行進。

    越走越近,隨着距離的縮小,從只能看到些黑點,慢慢地可以大概看清其隊伍。江禽手搭涼棚,眯着眼望了會兒,說道:“咦?似乎不太對頭。”

    跟着他登到高處的有幾個偏裨之將,一人問道:“怎麼不對頭?”

    “荀君說賊只千五百餘人,你們看,他們行軍的隊伍拉得那麼長,塵土飛揚,怎麼看也不像是隻有千五百餘人啊。”

    諸將細看之,點頭稱是。他們跟着荀貞打了半年的仗,小場面見過,大場面也見過,皆知一千多人行軍的時候該是什麼樣子。一人說道:“瞧這行伍、塵土,確不像是千五百餘人,這怕得有四五千人。”

    “賊人刺客不是說左須部只有千五百餘人麼?哪裏來的四五千人?”

    一人猜測說道:“戲丞遣人偵察山中,得報說:青、黑諸山的山谷裏藏有多股黃巾餘部,並有大股寇賊。也許是左須聯合了他們中的一些?”

    江禽蹙眉說道:“要真是如此,可就難辦了。”

    “這話怎麼說?”

    “設伏的我軍只有千二百人,賊若千五百餘人,自可擊之;賊若四五千?”

    他這話一說,那幾個偏裨之將恍然醒悟,一人說道:“賊若四五千,遠超過我,是我部的四五倍,確實有點難辦。”問江禽,“要不遣人去告之許君和荀君,問問該怎麼辦?”

    江禽猶豫了下,正要說話,猛聞得一人反駁說道:“‘三軍之災起於狐疑’,臨陣擊敵應當專一精勇!設伏擊賊的部署昨晚就定下了,如今賊已近在眼前,如何能再去詢問許、荀二君?賊現距我只有三四里,許、荀二君距我三裏,來回六裏,等得到許、荀二君之命,賊已早過!”

    江禽回顧之,見說話的卻是李驤。

    一個裨將是西鄉舊人,見李驤無禮,不悅地斥道:“吾輩說話的時候哪裏有你這個降虜插嘴的份兒?”李驤本是東郡黃巾渠帥卜己的部將,卜己兵敗不降,他降了,現於許仲帳下聽命。今曰此戰,許仲把他撥到了江禽的部中,暫歸江禽指派使用。

    李驤大怒,奮聲說道:“中尉費心謀劃,詐死誘賊,叮囑許君:‘只許勝,不許敗’,而今賊至,箭已在弦上,汝等卻猶豫不欲擊!江君,陳叔至果勇,君不擊,陳叔至必擊。君與陳叔至設伏東、西,如我軍之兩臂,無君,是我軍自廢一臂,陳叔至雖勇,斷難勝也。賊如遁逃,中尉問之,君何以答?賊雖衆,後有坐鐵室,前有許君,百萬黃巾尚不懼,如何反懼此賊?”

    “坐鐵室”,這是在說劉鄧。劉鄧擅用雙短戟,在殺沈馴一役中,他被沈家的人稱爲“坐鐵室”。“坐鐵室”者,雙戟也。

    李驤的話在理,江禽自知理虧,他在軍中也是向有勇名的,今卻被李驤指責,頗是訕訕,心中不喜,勉強說道:“正因中尉叮囑許君此戰必須勝,故此我才稍微猶豫。”

    “‘凡兵戰之場。立屍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其善將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燒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謀,勇者不及怒,受敵可也。’江君,賊將至,請下令吧!”李驤少年時學過兵法,學了三年,成就不大,或許稱不上“知兵”,但引用幾句兵書裏的話卻是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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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禽在西鄉時,聽荀貞給他們講過兵法,知此數句包括前邊的那句“三軍之災起於狐疑”都是出自吳起的兵書,心道:“李驤雖然無禮,但說的話不錯。今天要是不出擊,回去無顏面見荀君。罷了,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很快就把心態調整了過來,下了決心,拔劍在手,令道,“諸曲備戰!等到賊至,李驤率部先擊,汝等緊隨出戰,我在後頭督戰,敢有退者,斬!”

    諸偏裨之將裏,雖仍有對李驤不滿的人,但江禽軍令既下,血戰在前,卻也無暇再去與李驤計較了。諸人齊齊應諾。李驤領了先擊的任務,行了一禮,轉身大步先去準備。江禽目注他走下高地,轉對餘下諸人說道,“今曰此戰,你們不能輸給李驤這個降虜!”

    一句話就振奮起了諸人的鬥志。荀貞以爲江禽有心機,確然不假。

    左須部至江禽、陳到埋伏處。

    搶在陳到部前頭,江禽搶先擊響了戰鼓,傳令進擊,李驤一馬

    當先,舞槊率衆從丘崗中奔出。緊跟着,對面林中亦傳出鼓聲,卻與江禽在後督陣不同,陳到身先士卒,親帶部衆從林中殺出。

    左須部從昨晚到現在,只在早上休息了兩個時辰,出山渡水,走了五六十里地的路,早就疲憊。江禽、陳到部養精蓄銳多時,以逸擊勞,以備擊不備,只一個衝鋒就把左須部打懵了。

    江禽在後邊爲本部掠陣,看得清楚,卻見左須部哪裏有四五千人?頂天三千人。這三千人裏,還有至少一半是老弱婦孺,——這卻是左須出谷之後沿途擄掠來的鄉中百姓。至於爲何三千人能做出五千人的聲勢?卻是左須採用了那個謀士的計策,虛張聲勢,騙住了江禽。

    想起李驤先前勸諫之言,江禽羞慚,暗恨心道:“左須部若真有四五千人倒也罷了,今觀其能戰者卻至多千餘人,正合荀君說他們只有千五百餘人的話。可恨,我卻竟被他們騙住!”眼往前望,找到正率部與黃巾搏殺的李驤,又心道,“今天這件事不能傳出去。等會兒戰罷,我得找李驤說一說,叫他不可亂傳今曰我猶豫擊賊之事。要不然,落入荀君耳中,損我之名。”

    左須萬萬沒有想到荀貞乃是詐死,落入了埋伏。

    他部衆只有千五百餘人,便不說是不是江禽、陳到的對手,只他沿路擄掠來的那千餘鄉民一亂,這仗他就打不下去了。外有強敵,內有亂民,兵卒疲憊,陷入絕境。在數十個親兵的拼死護衛下,他邊戰邊向來路退去,試圖逃出包圍。退未及遠,北邊的兵卒大亂,遙見一漢將率衆從南殺來,此將面黑如鐵,雄壯健碩,提雙鐵戟勇猛奮擊,橫衝直撞,無人能擋。

    左須驚道:“是黑臉賊!”認得來將是荀貞麾下猛士,名叫劉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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