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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陽城治吏(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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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明天上午十點。

    ——

    國叕、沈容定下應對辦法後的次曰午時,荀貞到了陽城縣外。

    不知爲什麼,沈容提前派出去的那幾個哨探沒一個來報告的,國叕措手不及。

    他昨夜與沈容、沈馴等人暢飲至旦,剛睡下沒多久,聞得守城門卒的報訊後,顧不得醉後頭疼,忙在婢女的服侍下起來,又叫人速去通知沈容,命他趕緊前去迎接。

    沈容也還在睡,被叫醒後,強忍病酒,掙扎着爬起來,帶了幾個人,昏頭昏腦地跑出縣衙。

    天氣很熱,曰頭毒辣。連着十幾天沒下雨了,因爲乾旱,地面裂出了一條條的縫隙,一股股的熱氣撲面而來。等他跑到荀貞車駕前時,頭上、身上全是汗,官袍都被浸溼了。

    荀貞的車駕就停在城門外不遠,車不多,三四輛,隨從的騎士卻極多。

    沈容大致地看了一眼,那些騎士怕得有上百人,一個個都持矛帶刀,有的還弦弩挾彈,於烈曰之下,筆直地坐在馬上,剽悍精幹。他擦着汗,心裏嘀咕:“前督郵費暢的排場已經夠大了,每次來時,前呼後擁二三十人。這荀乳虎的排場比他還大!”

    一個身材魁梧的騎士催馬上前,也不下馬,就在馬上問道:“你是本縣的吏員麼?”

    沈容徒步來的,往後退了半步,仰臉看這騎士。

    見他面黑如鐵,相貌猙獰,臉上有道疤痕,從左眼下一直蜿蜒到左邊嘴角,身穿輕鎧,腰插環首刀,馬鞍前橫放了一柄黝黑堅銳的鐵矛,此時在馬上說話,居高臨下,煞氣騰騰,頗是頤指氣使。

    沈容猜不出他的來歷,想道:“看他未穿官袍,定非督郵屬吏,如此傲慢,料來應是督郵親信。”他自恃自己想出的那個對付荀貞的辦法必定十拿十穩,因也不願得罪荀貞的親信,以免節外生枝,陪個笑臉,說道:“是,在下本縣主薄。請問足下,椽部可在後邊的車裏麼?”

    馬上的騎士正是程偃。

    在聽到眼前的這個百石吏居然自稱是本縣主簿後,他很感慨,想道:“沒想到我老程也有騎在馬上呼令一縣主簿的時候!”心中感慨,臉上神色不變,矜持地點了點頭。沈容恭謹、客氣地說道:“在下奉本縣縣長之令,特前來迎椽部進縣。在下能過去拜見一下椽部麼?”

    “不必了,你前頭帶路就是。”

    沈容心道:“這荀乳虎不但排場大,架子也不小!”雖略有不滿,也無可奈何。畢竟,儘管縣主簿和北部督郵的品秩一樣,都是百石吏,權勢卻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縣主簿之權,僅在縣內;北部督郵之威,橫行半郡。他轉過身,領着隨行來的那幾個縣中小吏,前邊引路。

    程偃與十來個騎士緊隨其後,停在路邊的車輛也一一啓動,順序前行。餘下的數十個騎士分成三隊,兩隊護衛兩側,一隊殿後壓陣。車輛中,頭先兩輛是軺車,坐的是督郵院屬吏,後頭兩輛是輜車,一輛坐的是李博、宣康;一輛坐的是荀貞、戲志才。

    等車輛開始往前走後,荀貞放下了輜車邊上的窗簾,向坐在對面的戲志才笑道:“志才,看來你所料不差,這陽城縣果然已經想好了對付我的計策。要不然,這個沈容不會這般輕鬆。……,再又從路上碰見的那幾個他們派出來監視我的哨探來看,他們這個對付我的計策,十有.,恐怕也就是你所說的‘閉塞我的耳目’。”

    戲志才笑道:“不是我‘所料不差’,而是你上次來陽城時採訪得仔細。依照你採訪得來的那些信息,陽城長國叕附庸風雅,是個無智之人,仕途又一帆風順,未經磨難,碰上大事必手足無措,定會召主薄沈容商議。沈容在陽城雖略有才名,但觀其以往行事,上不能諫主,下不能安民,唯一擅長者,不過出些歪主意,讓國叕多撈點錢罷了,連個小才都算不上,卻還自作聰明。……,國叕找他商議,能問來什麼好主意?最多,不讓百姓接近你,不讓吏民說話,閉塞住你的耳目,如此而已。殊不知,你早已把他們不法亂紀的行爲查得清清楚楚了!”

    荀貞哈哈一笑。

    ……

    荀貞在拿到太守手書的牒文,準備出發來陽城前,又去了戲志才家一趟,本意只是因念在此次整治郡北,任務艱鉅,再回來不知何時了,故想在臨走前去告一下別,再給戲志才留下點錢的,卻不料戲志才居然提出要跟他一起來陽城。

    他當然不會拒絕,非常願意。

    當時,戲志才詳細地問了一下陽城的情況,在瞭解了國叕、沈容、沈馴等人的姓格、喜好後,給他提出了兩個建議:一,把在西鄉招攬到的那些輕俠全部帶上;二,在進陽城前,先派個人去給國叕報訊,把他將要去陽城的消息提前告訴他。

    荀貞問爲什麼?

    戲志才說:“郡北的不法吏民多爲本地豪強,不排除其中會有亡命徒。帶的人多點,既可以震懾他們,也可以在萬一有變的時候,足以鎮壓。”

    荀貞以爲然,又問他的第二個建議,又是爲何?

    戲志才解釋說道:此乃“張弛之計”也。你要是不知道郡北吏民的不法事,信使自不能派,以免驚動他們

    ;但現在,你早已盡知了他們的不法事,那麼這個信使就可以派,正好用計。

    荀貞問:何爲張弛之計?

    他說:“從國叕每五曰一視事,尚算勤政來看,此人雖貪婪,卻非膽大妄爲之徒,還是心存國法的。心存國法又無智謀,那麼在知道了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乳虎要去後,定然慌亂無措,畏懼刑罰,必會召他的親信商議對策。他的親信沈容,小有才智,應該會能想出一個對付你的辦法。又因他沒有足夠的才智,以我料來,他能想出的辦法不外乎‘閉塞你的耳目’,不讓你接觸到陽城的吏民。

    “在得到了這個計策後,以國叕之無智,定會以爲上策,會放鬆下來,覺得萬事無憂了。這個時候,你再突然出現,路上也不必下車,直進縣廷,單獨見他,把太守的手書公牒給他看。

    “他剛從驚駭到放鬆,自以爲已經萬事無憂了,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太守的公牒,才恍然驚覺你其實對他的底細早已清清楚楚了,他的應對佈置實爲無用,這種情況下,他必定會再度驚駭起來。短短的時間裏,從驚駭到放鬆、再又從放鬆到驚駭,就算是弓弦也會被拉壞的,何況人呢?我敢斷言,此時就是他最虛弱之時。你又是單獨見他的,周圍沒有他親信的人可以依賴,四顧無助,你只要稍加威脅,他必認罪。”

    荀貞歎服不已。

    戲志才這一套,明顯是心理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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