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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田邊斷案(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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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這一更是補上五月二號的。

    ——

    在一個鄉吏的帶領下,功曹書佐和時尚兩人於費亭田邊找着了荀貞。

    田邊有很多人,大多跪坐在地。荀貞很隨意地坐在他們的面前,身後有兩三人按刀侍立。

    這功曹書佐是頭次見荀貞,見他衣着簡樸,穿的只是最普通的麻布袍服,頭上裹幘,腳上布履,身邊放了一柄環刀。單就穿戴而言,他和跪拜在他面前的那些鄉民們並無太大的區別,但是容貌清朗,風姿俊秀,雖只是隨意而坐,卻自有一番晏然從容的風采。

    他低聲問鄉吏和時尚:“坐在鄉民前邊的這位就是荀君吧?”

    鄉吏和時尚點頭稱是。

    這個功曹書佐遠遠地將車停下,從車上下來,吩咐吏卒皆留在原地,隨後和時尚緩步前行,觀察了一下前頭的場景,說道:“荀君似在斷案?咱們不要打擾他,悄悄地到邊兒上聽一聽。”

    時尚答道:“是。”

    兩人和那鄉吏走近,正好聽見荀貞開口問道:“你說這匹縑布是你的,你又說這匹帛是你的。空口白牙誰都會說,證據何在?……,你們兩個怎麼證明這縑布是你的?”

    鄉民們前頭跪拜了兩個人,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三十四五。在他兩人之前,地上又放了一匹帛布。時尚心道:“荀君果然是在斷案。”往那兩人身上看了一看,又往那匹縑布上看了一看,又想道,“原來是二人爭縑。”

    四十多歲的這人說道:“回稟荀君,這匹縑布是小人妻在家織成,準備拿去縣市上賣的,沒想到剛纔在路上卻被這人搶走。”

    三十四五的那人大聲喊冤,叩頭不止,叫道:“小人冤枉!小人冤枉!荀君,這匹縑布明明是小人妻在家織成,準備拿去縣市販賣的。方纔路上,小人遇到了這人,他說想買下來,小人便給他觀看,萬沒想到在看過之後,他卻忽然說此縑乃是他家所有!求君明斷。”

    荀貞問道:“你們都說這縑布是被對方搶走的,可有人證?”

    四十多歲的那人答道:“當時路上沒有行人,只有我和他。沒有人證。”

    三十四五的那人亦道:“沒有人證。”

    荀貞又問道:“既然如此,你們又都說此匹縑布乃是由爾妻所織,又可有人證?”

    兩人皆道:“小人妻曰夜在家織布不輟,左鄰右舍皆是人證。”

    “你兩人攜縑出門時,可有人看到?”

    “沒人看到。”

    在邊兒上悄悄聽案的那個功曹書佐聽到此處,蹙眉想道:“這下難辦了。雖明知此兩人中必有一人言語不實,可一來,在搶奪縑布時沒有人證,二則在他們攜縑出門時也沒人看到,三者這縑布又不比牲畜、傢俱,上邊沒有什麼記號,……,該如何才能判斷誰真誰假呢?”

    荀貞也是一副爲難的模樣,摸了摸幘巾,很無奈地說道:“搶縑時沒有人證,你們出門時也沒人看到,這該讓我怎麼判呢?”皺着眉毛想了會兒,說道,“罷了,罷了,按照市價,一匹縑布值錢不過數百,你們爲了這區區數百錢爭執不休,讓我煩擾,又是何必?這樣吧,將這匹縑一分爲二,你兩人各拿一半,我再另外給你二人分別補上三百錢。如何?”

    告狀的兩人愕然擡頭,旁聽的鄉民們無不目瞪口呆。時尚與那個功曹書佐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想道:“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這樣斷案倒也不失爲一個良策。只是可惜,不能懲處殲人。”

    荀貞也不等那兩人答話,抽出環刀,令侍立身後的許仲、小任將縑布打開,從中間劃開,給了那兩人一人一半,再吩咐許仲取出六百錢,平分給那兩人。完了後,他揮手說道:“去吧,去吧。”那兩人不敢表示不滿,拜了一拜,從地上爬起來,拿了縑、錢,自分別離去。

    功曹書佐說道:“荀君斷案已畢,咱們上前拜見罷。”話音未落,坐在荀貞面前的鄉人中又出來了三人,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三十多歲,一個二十出頭,跪倒在地,三十多歲的人那人說道:“小人王甲,本亭費里人,有狀要告!”

    荀貞不急着理他,而是先往剛纔告狀那兩人遠去的身影上看了兩眼,這纔回轉目光,微微笑道:“你先別急,我有點小事要我隨從去辦,等我吩咐完了他們再聽你的狀子。”

    他將許仲和小任召到身前,示意他二人俯身,湊到他們耳邊說了幾句話。許仲和小任楞了一愣,隨即點頭應諾,轉身離去。——這只是一個小插曲,沒人在意。等許仲、小任離開後,荀貞問道:“你們有何狀要告?”

    王甲指着二十出頭的那人,說道:“小人要告他不孝毆父!”

    此言一出,聞者皆驚。漢以孝治天下,將不孝罪正式寫入了律法中,凡“毆詈父母”者,皆爲重罪,和“賊殺傷父母”一樣,按律都要棄市。

    荀貞也是一驚,不覺坐直了身子,打量告狀的三人。三十多歲的這人黑麪短鬚,左邊臉頰上腫紅一片,看樣子像是傷痕。四十多歲這人黃臉長鬚,額頭上起了個包,右眼烏青,也像是傷痕,觀其相貌,和那個二十出頭被告“毆父”的年輕人有幾分相似。打量過了,荀貞心中生疑,開口問道:“你二人爲何皆面目青腫?”

    四十多歲的這人跪在地上,俯身叩頭,惶急地說道:“小人這眼是被王甲打的。……,荀君明見,小人之子沒有毆父!”

    王甲叫道:“程三,還說你的兒子沒有毆父!你頭上的包是誰打的?”

    叫“程三”的這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惶恐之極,說道:“小人頭上這包、小人頭上這包,……。”

    “怎麼?你不敢說了?在荀君面前,你敢撒謊說假話麼?你告訴荀君,你頭上這包是不是你兒子打的?”

    程三不敢爭辯,只是一個勁兒地磕頭不止,口中只說:“荀君,荀君,小人的兒子不算打我,不算打我!”

    荀貞心道

    :“看來這年輕人便是程三之子了,卻又爲何告狀的不是程三,而是王甲?聽這程三所說,王甲分明與他有仇,他兩個是剛剛打過一架的啊。怪哉怪哉。”定下心神,不疾不徐、和顏悅色地問道:“我且來問你,這年輕人便是你的兒子麼?”

    程三答道:“是。”

    “王甲告他毆父,是否屬實?他打了你麼?”

    程三囁囁嚅嚅,說道:“打是打了一下,……。”

    王甲插口說道:“什麼叫‘打是打了一下’?你這逆子明明是舉着棍棒,朝你腦袋上狠狠地砸了一下!……,荀君,小人雖是野人,卻也知道,就連詈罵父母也是重罪,何況毆父?此等不孝子,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間?請荀君快將他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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