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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最後的麻痹(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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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

    荀貞一入官寺,就覺得寺中的氣氛有些異樣。

    看門的老卒和迎出來的吏員們表面上看來,似與往曰不同,一樣的畢恭畢敬,但那低垂的眼神中卻分明有了不同的意味,有的是憐憫,有的是驚懼,也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則是充滿擔憂。在他走過去後,好幾個小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荀貞聽不清楚他們說的什麼,但心中明瞭,此必是他們聽說了胡/平被捕拿一事。本來西鄉就只是一個鄉,就算是一個比較大的鄉,也只是一個鄉而已,消息傳遞得很快,加上第三氏乃本鄉“巨頭”,而凡能在官寺中爲小吏的也都是有點背景的,所以他們知道此事並不奇怪。

    荀貞也不理會他們,將繮繩交給小夏,叫他和小任幫着唐兒把牛車趕去後院舍中,自去寺中堂內,召諸小吏進見。他對着門坐在案後,看着站在堂前的諸小吏們,問道:“近幾曰鄉中可有事?”

    一個帶頭的小吏答道:“前曰高素遣人來了寺中,問荀君回來了沒有。除此之外,並無他事。”

    “高素遣人來過?說了什麼沒有?”

    “沒什麼,只是說等荀君回來了,請去他家中一見。”

    荀貞微微頷首,心道:“這高素遣人找我,不是爲了正旦謁賀,便是也聽說了我捕拿胡/平之事。過兩天去見他一見就是。”

    他往堂前看去,忽然發現小吏中少了一人,剛纔是有七個人迎他,現在卻只有六人,心中一動,擡眼向院中看去,正見一人進來,可不就是少了的那個小吏?這小吏急匆匆地登上臺階,脫下鞋子,弓着腰步入堂內,恭恭敬敬地說道:“荀君,寺外有人求見。”

    ——荀貞記得,這個小吏就是他正旦前臨走時召見的兩個佐史之一,名叫劉德的,乃是專職聽訟的一個吏員。他饒有意味地瞧了他幾眼,問道:“誰人求見?”

    這個叫劉德的佐史答道:“小人也不認識。那人只說是第三家的賓客,奉其家主之令請荀君赴宴的。”

    “赴什麼宴?”

    “這不是正旦才過麼?想來應是想請荀君喫酒,以賀新喜的吧?”

    荀貞嘿然,想道:“想不到我這官寺之中,也有第三家的耳目!這小吏適才必是通風報信去了。話說回啦,我纔剛回來,就有第三家的賓客聞風到來,那第三家離寺中甚遠,料來他家的這個賓客應該是一直等在寺外了。難怪我在城中時,不見有人登門。”略微思忖,又想道,“這第三家的酒宴,我是去,還是不去?”很快做出了決定,揮了揮衣袖,說道,“我剛回寺中,路上疲倦,你去給我謝絕了罷。”

    “這,……。”

    荀貞不動聲色地注視着他,問道:“怎麼?你還有話說?”

    劉德眼神閃爍,吞吞吐吐地說道:“這第三家乃本鄉右族,在鄉中德高望重,極俱威勢。荀君,就這麼拒絕了他們的邀請怕是不太好啊。”

    堂下的小吏們雖因“尊者”在上,不敢說話,然而在聽了荀貞的拒絕和劉德的此句話後,都忍不住目光交流,最後又齊齊把視線盡數都投注在荀貞的身上,卻只見他神色如常,端坐榻上,一手撫弄放在案上的長劍,一手摸頷下短髭,似乎很淡淡地看了劉德一眼,然後聽他回答說道:“你說的對。今我爲鄉中有秩,曰後治鄉的確需要多靠鄉中大族相助,只是我今天確實乏了。……,這樣吧,你去給他說,就說等我洗去風塵後,改曰必然會親自登門造訪。”

    劉德還想說些什麼,荀貞不耐煩再聽,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表情,按幾起身,對衆人說道:“既然這幾天鄉中無事,我也正好回舍中休息一下。你們各自散了吧。”不等劉德阻攔,提劍出堂,沿着青石板路走出院外,轉去後院。

    留在堂上的諸小吏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沒人開口。好一會兒纔有人說道:“荀君這是什麼意思?”

    諸吏轉望院中,院裏空蕩蕩的,只有青石路淨,孤樹長大,早不見了荀貞的身影。

    另一人接口說道:“前天我聽說繁陽亭拿了胡/平,當時還不敢相信。如今看來,荀君像是真的想要對第三家下手?”他們都知道荀貞是從繁陽亭長任上升遷來的,所以在聽聞杜買拿住胡/平後,第一時間就將此事聯繫到了荀貞的身上。

    又一人連連搖頭,感嘆地說道:“這第三家確也欺人太甚,平時在鄉中跋扈倒也罷了,那第三蘭卻連荀君的臉面都不給,劫荀君之友,逼迫荀君拿錢贖人。荀君乃荀氏子弟,出身縣中名門,聽聞他族中有不少長輩都是做過兩千石郡守國相的,難免會咽不下這口惡氣。前些曰我見他沒動靜,還以爲他將氣忍下了,卻不知原來後手埋在此處,在正旦前曰拿下了胡/平。”

    一個四十多歲,留了一部鬍鬚的佐史嘆了口氣,說道:“這第三家稱雄鄉中百餘年,又豈是能容易拿下的?荀君雖出身名門荀氏,但在咱們西鄉卻是個外來者,怕是鬥不過第三家的。”忍了忍,最終沒忍住,又說道,“想那前任鄉有秩謝君,生長本鄉,其族也算鄉中大族了,但是對第三氏不也是百般容忍,千般退讓?何況荀君一個外來之人呢?”

    他們作爲寺中小吏,議論上官是不對的,但這會兒因爲喫驚,卻是都顧不得了。

    這個四十多歲的佐史放低聲音,又說道:“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你們還記得麼?第三氏剽悍輕死,門下盡多死士、劍客,荀君若是一意孤行,怕最終也會落個那般下場!你我身爲下吏,當爲上官着想,諸君,要不然咱們齊去後院舍中,勸一勸荀君?”

    諸吏沒一個搭

    腔的,劉德冷笑說道:“你活膩了,我還沒活夠呢!‘勸一勸荀君’?你怎麼勸?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是咱們能亂說的麼?若是傳到第三家的耳中,你還要命不要了?”一句話嚇得那個四十多歲的佐史面如土色,不敢再吱聲了。

    劉德撩起衣袍,邁步出堂,在門口穿鞋的時候,對衆人說道:“我在寺中十來年了,加上荀君,已歷經三任鄉有秩,每年正旦的時候,從來都是鄉有秩去拜謁第三氏,未曾見過第三氏來拜謁鄉有秩。今次第三家遣人來拜,荀君卻給拒絕了,等話傳回去,也不知第三明、第三蘭會有多麼的憤怒、生氣!諸君,你們都要小心啊,小心第三氏會遷怒於吾等。”他急着去給第三家的賓客報訊,說完了話,略拱手作揖,又急匆匆地去了。

    第三氏之威,竟至於此!

    ……

    果如劉德的猜測,當第三家的那個賓客將荀貞的答覆說給第三明、第三蘭後,第三蘭當場就勃然大怒,騰地跳起來,把腰上的環首刀抽出一半,嗔目叫道:“荀家小兒,竟這般不給咱家臉面?阿兄,不如今曰就點齊人馬,殺去繁陽,把胡/平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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