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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武貴立功(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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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平被帶到亭舍犴獄裏邊。

    他一路上問了很多遍:“你們捕我作甚?我只是博戲賭錢而已,又非殺人重罪。你們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奉了荀貞的命令?荀貞想幹什麼?”杜買和陳褒等人都不理他。這讓他越發的忐忑不安,越發的失魂落魄。他被帶入犴獄時,夜已降臨,獄中沒有窗戶,潮溼冰冷,黑暗陰森。

    繁家兄弟拿得有火把,將獄內映亮。火把的光閃爍不定,隨着繁家兄弟的走動,時而映照到牆壁上的血跡斑斑;時而映照到臨牆而放的一個矮案,案上放了好多種刑具,刑具上也到處都是暗紅色的血漬;時而映照到掛在房樑上的一個鐵環,這個玩意兒是用來懸掛犯人的。

    除了案几、刑具、處處可見的血跡之外,牆邊還有個火盆,不過此時雖然深冬臘月,火盆裏卻並沒有生火。胡/平又是害怕、又是冷,上下兩排牙齒不住地打架,“咯咯咯”直響。

    杜買、陳褒架住他,把他扔到牆角。許仲、江禽等人也跟過來了,高甲笑道:“瞧他這一副窩囊樣,剛纔喫酒、博戲時多麼威風,這會兒卻連站都站不穩了,眼淚、鼻涕也都出來了。老杜、阿褒,你們就算現在問他,怕也審不出什麼來。以我看來,不如先把他先丟這兒凍上一晚。等他被凍清楚、凍明白了,明兒再來審也不遲。”

    胡/平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有時候就會想得多,想得多難免就會恐駭憂懼。

    他縮坐到牆角,用手抱住腿,驚恐地仰頭看着杜買、陳褒、江禽、高家兄弟、繁家兄弟這些人,只覺火影憧憧中,他們這些人就像是從地獄裏來的惡鬼一般,聞着犴獄中那特有的腐朽、血腥、惡臭之味,他哀求似的說道:“杜君、許君、陳君、江君、高君、繁君,諸位君子,是小人的家主得罪了荀君,不是小人得罪了荀君啊!求你們饒了小人罷!”

    杜買問許仲:“君卿,你看?”

    “小高說得對,先把他丟這兒一晚,明天再來審。”

    荀貞說了,誘捕、審問胡/平這件事由許仲全權做主。衆人聽了,皆應諾,說笑着轉身出去。胡/平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走,想要攔住,又不敢。火光漸漸遠去,出了犴獄的門。衆人盡數出去後,隨手把門關上,獄中復又重歸黑暗,如墨染也似,伸手不見五指。

    他絕望之極,自知今番怕是難逃劫數了,渾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就都被抽走了似的,手腳酥軟,不由自主地往邊兒上靠去,感覺碰到了一個軟乎乎的物體,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那東西外邊似乎套了個布,摸着跟一條腿似的,隨着他的觸摸,那東西還動了一動,哼唧了一聲。

    早在上古之時,國人就信巫、鬼。從前秦至今,神仙之說盛行。近數十年來,因朝政黑暗,民不聊生,加上疫病迭起,故而巫風更盛,鬼道愈熾,有許許多多的神鬼故事在民間流傳。這其中,又因爲亭舍多在荒郊野外,是爲“野亭”,加上入住的多是外鄉人,不瞭解本地風土,所以這些神鬼故事又大部分都是以亭舍、犴獄爲背景的。

    胡/平從小到大,也不知聽了多少此類故事。他大叫一聲,毛骨悚然,腦海裏頓時就浮現出了許多犴獄、亭舍的鬼怪傳說,狸怪?犬怪?冤魂索命?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翻身躍起,不要命地往門口衝,想要逃離這一條似腿的物體,途中因爲室內黑暗,看不到東西,接連摔了兩個跟斗。

    他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外逃,一邊驚慌失措地叫道:“是什麼?是什麼?……,哪裏來的腿?哪裏來的腿?……,許君、許君!你們要問什麼?快回來,快回來!我什麼都說!”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月色透進來。胡/平撲過去,也不管是誰,抱住了開門之人的腳,涕淚滿面,叫道:“這獄中有鬼!這獄中有鬼!求你了,把我放出去,我什麼都說!”聽到一陣輕笑,模糊着眼擡頭看去,見是陳褒。陳褒低着頭,瞧着他,笑道:“哪裏來的鬼?”

    胡/平抹了把鼻涕,伸手往後指,顫聲說道:“牆角!牆角!”

    許仲、杜買等人聽到了他的叫聲,也都轉回來了,站在陳褒的身後,聞言,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放聲大笑。杜買說道:“這無膽豎子不會是把武貴當成鬼了吧?”

    胡/平莫名其妙:“武、武貴?”

    衆人笑得更大聲了,笑聲傳出後院,在夜色中傳出甚遠。

    ——這武貴自被關入犴獄後,到現在沒得釋放。荀貞走得急,把他給忘了。杜買接任亭長後,倒是想過把他給放了,但一直不得閒去請示荀貞,因此拖延至今。這大冷的天,想起來了,就丟給武貴半拉餅子,忘了也就算了,搞的武貴現在是勉強吊住一口氣,奄奄一息了,也所以,胡/平摸他的時候,他只有力氣動彈一下,哼唧一聲,沒料到胡/平這膽小的,竟就把他當成是鬼怪了。

    陳褒笑道:“這武貴倒是荀君的福將,先是給荀君報告了一件大案子,雖然沒能因此獲功,但卻也讓咱們預先有了提防;繼而又嚇住了這胡/平,還沒等咱們動刑,就什麼都肯說了。”——他口中說的這個“大案子”,指的是早先武貴爲了保命,曾告訴荀貞說陽翟黃氏想要劫北來馬商,最後證明這件事情是真的,不過沒有發生在本地,黃氏將劫案的地點改到了外地。

    許仲

    、杜買本來商量,這胡/平乃是第三家的得力干將,怕不是個弱茬兒,要想掰開他的嘴,讓他誣告第三氏,恐怕不容易,少不了嚴刑拷打,俱都提足了勁兒,做好了攻堅的準備,卻是沒有想到,一個武貴就把這個麻煩解決了。兩個人既覺得好笑,又都登時如釋重負,暗暗鬆了一口氣。

    許仲往前走了兩步,負手而立,偏着頭看了看癱軟地上的胡/平,心道:“打鐵趁熱。”對杜買、陳褒說道:“既然胡/平什麼都願說,今兒晚上也不必再凍他了。阿褒,把他帶去外堂,咱們連夜審問。”又對江禽、高家兄弟等人說道,“你們這兩天就別回去了,都住在舍中,以防萬一。”江禽諸人按刀挺胸,大聲應諾。

    將胡/平帶入堂中後,按照荀貞的吩咐,杜買什麼都沒問,直接開口就問道:“你在第三家多少年了?”

    “六年了。”

    “那你必定知道他家的底細了?”

    “是。”

    “我聽說第三氏常有妖言,並經常假託神怪,以圖讖蠱惑人心,祝詛上,且有殺不辜一家三人等諸般不道的惡罪,你給我一一講來。”

    “妖言?圖讖、祝詛上?殺不辜一家三人?”

    如果說胡/平此前只是懼怕個人的安危,但對荀貞到底想幹什麼還不太清楚的話,那麼,在聽了杜買這句話後,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荀貞的用意,徹底地面如土色了。——荀貞不是想殺一兩個人爲自己報仇,而分明是想將整個的第三氏全部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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