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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楊彪忠言觀後效(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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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家朝會有大朝會、內朝、常朝、朔望朝等,其中大朝會是每年歲首舉行的朝會,規格最高,內朝是天子與內朝官商議國事所舉行的會議,朔望朝顧名思義,就是在朔日或望日,也就是每月的初一或者十五舉行的朝會,這幾種朝會制度之中,常朝是最主要的朝會形式。

    前漢宣帝時,定下了每五日一朝,沿用至今。

    而下雖然身在董承營中,然而漢室的體面和規制不能廢,依然是每五日一朝,但次日並非是常朝之日。劉協於是乃在次日上午,把楊彪等公卿大臣召到了議事帳中,告訴了他們自己昨晚想了一夜,最終做出的決定,他說道:“朕意已定,將許孫策上表之所請,移駕潁川。”

    此話一出,帳中諸人神色各異,或喜或驚。

    卻有一人,應聲說道:“老臣請陛下再思!”

    諸人看去,說話之人是楊彪。

    劉協尚未答話,又一人突然說道:“聖上暫時移駕潁川,此事楊公一再反對,可是又說不出什麼反對的緣由來。陛下,這真是叫臣不知其所意了。”

    衆人再看,這說話之人乃是皇甫酈。

    之前楊彪反對劉協移駕潁川,說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易都改制,天下大事,不可輕易而爲,否則就會驚動百姓云云,還舉出從洛陽被迫遷都到長安的這個例子,說他當時也是反對,擔心若因避關東諸侯而遷都的話,卻很可能反會使天下糜沸,董卓不聽,結果遷都以後,果然時局更亂,因而若再次從長安遷都,只怕會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等等此類,並沒有舉出反對遷都的具體理由。

    現被皇甫酈這麼一擊,感覺到劉協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楊彪不得不道出他反對的真實原因了。他說道:“陛下,若移駕潁川,恐自茲以後,朝廷將爲人所致。”

    皇甫酈說道:“敢問楊公,朝廷將會爲何人所致?可是衛將軍、豫州刺史孫策麼?”

    司空趙溫撫須說道:“楊公若是因有此憂,以溫之見,大可不必。孫策年輕無望,陛下縱使移駕到了潁川,朝廷又焉會受其所致?”

    楊彪不畏董卓、李傕、郭汜,他當然也不會畏懼荀貞,此前他一直閃含糊其辭,是不想令彼此鬧僵,現下話既然挑明,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索性直言,說道:“孫策固然年輕無望,然其與荀貞卻是師生也。”

    皇甫酈意味悠長地一笑,說道:“原來楊公所擔憂者並非孫策,而是荀鎮東。”

    韓融笑語說道:“楊公怕是真的多慮了。荀貞乃是故司空荀爽之族子也,其族世代清名,前番討董,此次勤王,荀貞皆奮不顧身,爲天下之先,其對漢室之忠由此可見也。”

    劉協點了點頭,與楊彪說道:“楊公,趙公、韓公所言,朕以爲皆有道理。”

    楊彪說道:“陛下,董卓他難道天生就是一個奸賊麼?他早年不亦是恭謹地遵從上官之令,恭敬地遵受朝廷之旨,可爲何後來卻禍亂長安,欺凌朝廷?陛下,臣年老邁,所歷所見之事多矣,無它緣故,唯是因‘取金之時不見人,徒見金’耳。荀貞其族雖有清名,故司空荀爽雖爲清正之臣,荀貞舊亦確然曾討董有功,然其後來無詔令擅攻陶謙,又越州界,先侵兗州,復犯青州,孔融海內之大儒也,爲其所害,觀其前後行徑,何似於董卓!其果忠臣乎!”

    “取金之時不見人,徒見金”,這是個典故,出自《列子》,講的是“昔齊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適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得之,問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對曰:‘取金之時,不見人,徒見金。’”簡言之,意即利慾薰心。

    趙溫遲疑說道:“可是一則未央宮城已被燒燬,二來長安百姓如今凋零,難以負擔王室、百官和諸軍的日常所需,確實是不宜再做都城了啊。”

    楊彪說道:“未央宮雖然被毀,然長樂等宮尚大致完好,加以清掃,稍加修繕,聖上即可居之;至於民戶凋零,那是因爲去年大旱,以及李傕、郭汜諸賊殘害百姓之故,現今大旱已經過去,李傕、郭汜二賊又一死,一逃竄入南陽,只要聖上宣揚仁德,那麼百姓自然就會從遠方前來聚居,人口也就會變多起來。公之此二難,俱不難解也。”

    韓融說道:“現下三輔諸地,多有擁兵以自雄者,西更有韓遂、馬騰之流,皆與李傕、郭汜一丘之貉也,聖上若仍留長安,則彼輩如來犯駕,如何應對?”

    楊彪答道:“應對之策有二。”

    韓融說道:“敢聞其詳。”

    楊彪答道:“荊州刺史劉表、益州牧劉璋,宗室也;太原太守曹操、河東太守王邑,方因勤王之功而得授朝廷封任,陛下可分別下詔與之,令他們各選精兵一部前來長安,共同拱衛京師,此策之一也,可暫安眼前。從百姓中抽檢良家子,充實禁軍各營,此策之二也,可圖長遠。二策並行,公之此難,不就解決了麼?”

    有一問,楊彪就有一答,每一回答都能把別人提出的問題給解決掉,好像難不倒他。

    皇甫酈遂開口問道:“即便如公所言,宮室可修、百姓可聚、衛戍之兵可招可練,然而此回李傕、郭汜禍亂朝廷,袁術、袁紹兄弟均坐擁兵馬而不救駕,一如此前討董之時,其兄弟二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聖上若移駕潁川,如孫策表中所言,南可討袁術、北可控袁紹,可若不遷都而仍在長安的話,酈敢問楊公,袁術、袁紹如何討之?如何控之?莫非楊公是想讓聖上只作此關中之天子麼?”

    楊彪昂然說道:“朝廷既安、兵馬既足,袁術、袁紹兄弟若當真懷不測之志,然後檄天下義師共討可也。”

    從理論上來講,楊彪所謂的這個“檄天下義師共討可也”是沒有問題的,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天下義師”,指的顯然就是各地的諸侯,但這些諸侯們,現而今沒有一個真正地忠心於漢室,沒有一個願意爲漢室做馬前驅,爲漢室討伐不臣,所以說,楊彪的這個計劃只能是紙上談兵,落不到實處。

    帳中諸人,包括劉協對此一點都是心知肚明。

    但些話明白可以,不能講出,一旦講出來,比如沒有一個諸侯對漢室是真正忠心的,那麼大漢的威望將會墜落到何等程度?是故衆人也就沒有直接的反駁楊彪此話。

    韓融年近七旬,年齡大了,精力不足,不想再與楊彪爭論,便與他說了一句:“楊公,你多慮了。”隨之,與劉協說道,“陛下,楊公之言有失偏頗。陛下決定接受孫策請陛下移駕潁川的建議,臣以爲,此乃當前可採之上策也,也將對朝局、將對收拾海內局勢大爲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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