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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九章 舊恨(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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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嚴無比的皇宮深處,這天下最有權勢的那個人所在的地方,遠遠不如她所管轄的疆土那般有氣勢。

    寶鼎裏的焚香瀰漫在殿宇之中,奢華的宮殿珠光寶氣,這裏是皇帝的寢宮紫寰殿。

    紫寰殿距離後花園不遠,從後花園瀰漫的草木花香甚至可以飄散到紫寰殿。

    帝國的聖人穿着一件極爲輕軟的水青綢便服,腰間沒有扎龍帶,渾身上下顯得十分的輕便,只是已經高高隆起的腹部再也無法遮掩,伺候在她身邊的只有內宮舍官長孫媚兒。

    “那條老狗已經去了好久。”靠坐在軟榻上,聖人幽幽嘆道:“媚兒,你說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長孫媚兒依舊秀美過人,但臉頰分明瘦削了不少,輕輕捶着聖人的腿,輕聲道:“老總管智慧過人,武功了得,聖人不必擔心。”

    “朕知道你是在寬慰。”聖人輕嘆道:“既然是調虎離山,猛虎出山,也就沒有回來的希望。”

    長孫媚兒輕咬了一下嘴脣,卻沒有說話。

    “媚兒,你是不是覺得朕是古往今來第一昏君?”聖人忽然問道。

    長孫媚兒嬌軀一顫,急忙道:“聖人,您.....!”

    “朕登基之時,也是雄心壯志。”聖人苦笑道:“朕想着一定要做出一番豐功偉績,即使比不上太祖太宗皇帝,也不能遜色於武宗皇帝。可是現在.....世人的眼中,朕或許連先帝也比不上。”

    長孫媚兒猶豫一下,才道:“聖人勵精圖治,一定能夠讓大唐再次興盛。”

    “這話你相信嗎?”聖人凝視着長孫媚兒如秋水般美麗的眼眸,輕笑道:“勵精圖治?朕也想勵精圖治,不過到最後,朕只怕會變成亡-國之君。”

    長孫媚兒勸道:“聖人千萬不要這樣想。一切並非沒有轉機.....!”還沒說完,就聽到腳步聲響,立刻閉住口,扭頭望過去,只見珠簾掀開,一道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長孫媚兒急忙站起身,退到一旁,聖人見到來人,一雙鳳目直直盯住。

    來人一生黑甲,並無戴盔,英氣勃勃,正是龍鱗禁衛軍統領澹臺懸夜。

    澹臺懸夜上前來,單膝跪下,恭敬道:“臣澹臺懸夜,參見聖人!”

    “澹臺懸夜,你的虛僞,讓朕很不舒服。”聖人淡淡道:“你參拜行禮,是給誰看?媚兒?如今整個皇宮都在你的手中,朕的生死也由你操控,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澹臺懸夜擡起頭,漆黑的眼睛盯着聖人,猶豫一下,起身來,嘆道:“聖人對我的誤解實在是太深了。”

    “誤解?”

    “長孫舍官,你先下去休息,我來服侍聖人。”澹臺懸夜向長孫媚兒揮揮手,示意長孫媚兒退下。

    長孫媚兒看向聖人,聖人猶豫一下,終是點了點頭。

    待得媚兒退下之後,澹臺懸夜這才走到軟榻邊,坐了下去,伸手去握聖人的手,聖人卻是避開,淡淡道:“你已經找到了玉璽,朕對你現在還有用處?”

    澹臺懸夜低下頭,沉默着,

    許久之後,才道:“盧俊忠死了。”

    “盧俊忠?”聖人微蹙眉,冷笑道:“你不是想以他爲刀,在朝中清除異己?”

    澹臺懸夜搖頭道:“不是我要殺他,他是被刺客所殺。”

    聖人有些意外,道:“盧俊忠素來小心謹慎,刑部的防衛異常森嚴,多少刺客想要取他性命,他卻一直好好活着。”

    “但他還是死了。”澹臺懸夜道:“摺子呈了上來.....!”取了刑部上呈的摺子送過來,“聽說死相很不好看,被人活活勒死。”

    聖人“哦”了一聲,卻並沒有接摺子,淡淡道:“他死了,看來你的心情不是很好。朝中還有許多忠於大唐的官員活着,盧俊忠死了,再想找到這樣一條瘋狗也不容易。”

    澹臺懸夜淡淡一笑,道:“他爲你效忠十幾年,忠誠如狗,若是他知道慘死過後,聖人對他毫無憐憫,只怕會很傷心。”

    “朕對你有憐憫之心。”聖人冷冷道:“多年前,朕憐澹臺千軍盡忠殉國,將你從前線調回京都,甚至將禁衛軍交給你來統帥,可最終朕得到了什麼?”

    澹臺懸夜凝視着聖人,擡起手,卻是貼上了聖人的臉頰。

    她雖然年過五旬,但保養極好,肌膚雖然談不上細膩光滑,卻也並無褶皺,依然白皙。

    聖人沒有閃躲,任由澹臺懸夜輕撫自己臉頰,凝視着澹臺懸夜那雙清澈的眼睛,緩緩閉上眼睛,輕輕扭動腦袋,竟腦袋,竟是迎合着澹臺懸夜的輕撫。

    澹臺懸夜柔聲道:“你得到了真正的血脈,只屬於你的血脈。沒有李家,沒有夏侯家,只有你。”

    “你可知道,我對你沉迷而不可自撥。”聖人囈語般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這一輩子都無法離開你。”

    澹臺懸夜輕輕抱起聖人,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這天下.....也永遠是你的。”

    “朕知道你在騙我,可是.....朕卻總是被你的言辭欺騙。”聖人嘆道:“你心裏是否一直在恨朕?”

    澹臺懸夜輕笑道:“我對聖人只有愛慕,何來恨意?”

    聖人輕輕推開澹臺懸夜,從軟榻上緩緩站起,輕步走到窗邊,澹臺懸夜跟在她身後,來到窗口,望向窗外。

    窗外草木茵茵,景觀優美。

    “當年朕剛剛登基不久,三州七郡起兵叛亂,這也導致周邊強寇侵襲。”聖人嘆道:“十萬圖蓀大軍南下,強攻武川鎮,欲圖從武川鎮撕開口子,你和令尊率領兩萬鎮軍死守,想着太史弘一定會調集其他各鎮兵馬支援。”瞥了澹臺懸夜一眼,苦笑道:“可是最終非但沒有等來援軍,反倒是得知太史弘下令各鎮兵馬退守雁門,只有武川兵馬孤軍苦戰。”

    澹臺懸夜平靜道:“爲國而戰,天經地義,武川將士義無反顧。”

    “令尊得知全軍退守雁門之時,武川鎮軍已經戰死近半,他下令由你帶領八千兵馬撤回雁門,自己則是帶着五千大唐子弟頂住敵軍。”聖人目光深邃,神色平靜,緩緩道:“最終令尊和五千子弟全軍覆沒,武川兩萬多兵馬,最終只剩下你撤回的八千人。”

    澹臺懸夜含笑道:“家父若是知道我與八千二郎死裏逃生,後來又擊退圖蓀人,九泉之下也是能夠瞑目。”

    “你和令尊都是忠勇無匹。”聖人微轉身,一隻手輕輕放在凸起的腹部,凝視着澹臺懸夜,問道:“你告訴朕,你是否因此而一直記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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