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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字卷 第一百三十三節 小舅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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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官大人也是有其苦衷的,這中書科原來那幫中書舍人那都是些酒囊飯袋恩蔭來的,官大人新官上任,而且之前他是在野多年,所以肯定需要一些熟悉瞭解的人來幫手,這也可以理解。”楊嗣昌只能這樣解釋。

    “文弱,沒想到你也這般狹隘。”黃尊素有些失望。

    他沒想到楊嗣昌用如此輕描淡寫地解釋來敷衍自己。

    “開海之事何等重要,既涉及到遼東和登萊防務,你應該知道這甚至關係到遼東生存,而另一方面開海對於整個江南尤其是閩浙的意義巨大,不但可以極大帶動江南幾大產業的發展,而且還能極大的壓縮那些和倭寇勾結的大海商們生存空間,迫使他們走上正路來,斷絕那些倭寇在我們大周境內的根基,甚至讓他們徹底消失,這些事務哪一樣都可謂關係全局,官應震這般做就是私心誤國!”

    見黃尊素態度如此激烈,倒是讓楊嗣昌和侯恂都是大爲喫驚,而沈自徵在一旁就更是完全不知道底細了。

    對於黃尊素用這樣強烈言辭攻訐官應震,楊嗣昌也有些難以接受。

    “真長,我的觀點很明確,或許官大人在此番中書科的人事安排上略微有些不妥,但是我覺得也是能夠理解的,理由我也說了,再說了,難道說官大人任用的這些人就差到哪裏去了?馮紫英差了?開海之略便是他提出來的,練國事差了?他是狀元,翰林院修撰!至於說你說的範景文、方震孺他們幾個,也都是進士出身,觀政表現良好,怎麼就不行了?真長,你也不能太偏激了,不能人家還沒做,你就先給人家定了性,說人家不行吧?”

    “文弱,你這是在狡辯!”黃尊素毫不客氣的反駁,“我說了紫英和君豫不行麼?他們倆當然沒問題,但是其他幾人呢?有多優秀,都是些三甲進士罷了,可這幾百進士,爲什麼一個青檀書院以外的人都沒有?爲什麼一個江南士人都沒有?”

    “真長,你說的不對,吳甡可是你們江南士人,……”楊嗣昌也有些冒火了。

    “哼,開海關係我們江南無數人利益,士紳民衆盡皆關注,可官應震選了七八個人,結果就鹿友一個人去做點綴,這幫人裏邊,除了紫英,就是他年齡最小,什麼事情輪得到他插話?”黃尊素輕蔑的撇嘴,“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舉罷了,誰還看不出官應震就是想把中書舍人幾個位置留給他們幾個,只等觀政期結束吧?朝廷職位,私相授受,成何體統?”

    楊嗣昌怒了,”真長,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什麼時候中書舍人就輪到一個戶部右侍郎來做主了?掌中書科事難道還成了吏部尚書了?”

    “哼,吏部尚書是什麼人,文弱你忘了麼?”黃尊素越發冷笑,“怕是早就有默契,心照不宣了吧?”

    “真長,你簡直是不可理喻!”楊嗣昌是真的暴怒了,“照你這麼說,這朝中內閣諸位和六部尚書,都該是你們江南士人才對,否則就是大逆不道,……”

    “文弱,你這盆污水倒是潑得好啊,只可惜潑不到我身上。”黃尊素也不客氣,“你該看看誰更適合纔對,而不該總是那麼狹隘地的來看待,這反而會顯得自家心虛氣短,……”

    眼見得二人就要爭執上火了,侯恂趕緊打圓場,“文弱,真長,息怒,制怒,怎麼你們倆跑到君庸家裏來吵這事兒了?不覺得荒唐麼?咱們是來看君庸學習的,鼓勵他今科考出好成績了,這可倒好,……”

    侯恂的話讓陷入爭論中的二人終於清醒了一些。

    黃尊素和楊嗣昌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沈自徵一臉呆萌的模樣望着自己,都是覺得大爲丟臉。

    還是黃尊素首先開口,“對不起,文弱,我有些失態了,不過……”

    “不用多說了,我也有錯,真長,這事兒也不是咱們能決定得了的,咱們各歸各,不爭論這事兒了,嗯,真長,這些事情,我相信方閣老和齊閣老以及官大人他們自有定議。”

    楊嗣昌也覺得自己有些無聊,怎麼會爲這事兒和黃尊素爭吵,還都安排中書舍人,怎麼可能,葉向高和方從哲他們豈能答應?

    官應震的心思楊嗣昌其實也明白,就是要借用這樣一個機會讓一干青檀書院的學子鍛鍊鍛鍊,以便於日後觀政結束能迅速適應,在以後的表現會更好。

    至於說中書舍人,屆時,肯定是要由內閣幾位來慢慢商議的,尤其是涉及到江南諸多利益,江南士人插手一腳是免不了的,否則葉、方二人肯定不能答應。

    沈自徵也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到這所謂的政爭。

    嗯,應該就是政爭吧,因爲政見不同而爆發的爭論,哪怕是再要好的關係都要置於一邊,這是自己父親曾經提及過的。

    在他印象中,文弱兄和真長兄關係是極爲密切的,甚至不亞於一直和楊嗣昌同學的侯恂,但是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看似和他們兩人都沒有直接關係的問題上爭得面紅耳赤。

    那副場面,連他這個不太懂他們所說內容的局外人都能感受到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

    見楊嗣昌和黃尊素終於冷靜下來,侯恂也鬆了一口氣。

    作爲另外一個官二代,侯恂也很清楚,這等事情日後等到大家進入仕途,尤其是在朝中爲官之後,只怕都是免不了的。

    治政觀念,地域鄉土情結,階層和家族利益,個人感情和傾向,這些都無一不像一道道繩索束縛着大家,讓大家都別無選擇。

    就像剛纔黃尊素和楊嗣昌所表明的態度一樣,可以道歉,但是不會認錯。

    因爲自己的身份決定了他們在某些事情和問題上也許會一致甚至攜手,但是在有些問題上,就免不了要翻臉相向了,唯一希望大家能保持一種相對理性的態度來看待了。

    大家態度冷靜下來,反而讓氣氛顯得有些凝滯。

    好在侯恂反應很快,目光一擡就看在了屋裏側面懸掛的一幅畫上,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秋。

    “好畫!”侯恂也是有些見識的,見落墨雖然犀利,但是卻也不失婉轉細膩,“君庸,這幅畫很有意境啊,不知是何人所畫?”

    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這幅畫上,黃尊素的書畫水準更高,微微頷首:“筆鋒峻秀而不失飄逸,可細微處卻是格外柔婉,當時一女子所畫吧?”

    沈自徵點點頭,“嗯,是家姐所畫,家姐自幼喜愛書畫,也曾師從本地名師習畫,只是那位畫師水準也有限,不過家姐卻也能有所造詣,……,真長兄,不差吧?”

    “嗯,令姐端的是當得起才人了,這畫的水準便是在男子中亦是不俗,咦,這還題了一首詩,好像是後邊題上去的啊,筆墨和印記顏色都有區別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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