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護眼
简体
第二十四章 歸城(續)(第1/2頁)
上一章 書架 目錄 存書籤 下一頁
    王處士說他會鍊金,這就很有意思了。

    “王卿擅長練哪個金?”趙官家乾笑一聲,一時間愣是沒想明白,還以爲人家是故作高深另有所指呢。“是金戈之金還是金軍之金,金戈之金是說你有新式兵器獻上?金軍之金是說你有應對金人方略?無論如何,務必說來,朕都不吝賞賜。”

    那王處士聞得官家言語,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太常寺卿汪叔詹可能是覺得官家有點糊塗,便主動出列解釋:“臣太常寺卿汪叔詹冒昧容稟,臣親眼所見,這王處士能以異法使硃砂化金,且確是真金無疑......而臣以爲,之前靖康中,金人貪暴,盡取東京金銀而棄銅錢,如今非止南陽,天下各處都乏金銀,而王處士之能正和其用,若能推而廣之,足可康濟天下。”

    趙官家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反正是沒罵出來。

    不過,另一邊,幾位相公和幾位重臣卻是都有了反應......呂好問尷尬失色;宇文虛中遮面轉身;許景衡幾乎便要作色大怒,卻在看了一眼呂好問和汪叔詹這兩個日常相處緊密的同僚後硬生生憋了下來;汪伯彥倒是從容,反正是對面東府鬧的笑話,今日官家大捷歸來,樞密院有功無過,他樂的看熱鬧。

    而四位相公以下,地位算是半相的張浚張中丞,卻也反應迅速,即刻扭頭盯住了身側的**、胡寅二人,顯然是想讓這兩個殿中侍御史看清楚場合,不要惹事,想彈劾也要等回去之後再說。

    換言之,自趙官家以下,所有的明白人都已經醒悟。

    不過這種事情,明白的是真明白,信了的也是真信。就在趙官家和幾位相公被這一齣戲鬧得不想說話的同時,在太常寺卿王叔詹的催促和勉勵下,這位王處士卻是勉爲其難地開始了當衆展示。

    眼見着一堆瓶瓶罐罐還有火爐子被擡上來,然後那王處士居然在封閉的丹爐裏當場烤起了硃砂來取水銀......趙官家回過神,有心想殺人,卻也知道以這年頭的科技水平來看,這老頭還有汪叔詹確實罪不該死,甚至未必就有罪;有心想上前一腳踢翻了某人的鍊金器械,卻須念着汞蒸汽是劇毒;而更重要的是,此番須是呂好問好心好意籌備的典禮,文武百官和最起碼京西、兩淮的特取人才都在好奇圍觀,他須給無辜的呂相公還有這已經沒幾分面子的大宋朝幾分體面!

    說句不好聽的,這時候科普都不好科普的。

    一念至此,趙官家只能讓馮益將送來的椅子往後挪一挪,然後讓除了汪叔詹和那王處士以外的所有人也都離得再遠點了。

    日頭微微偏西,而趙官家卻是隨着這位的步驟早早猜到了其人的手段——以硃砂燒出水銀來,然後再用什麼障眼法將藏有金礦石的物什或者乾脆是現成的金箔偷偷放入其中,以水銀溶化金子,最後再用蒸餾的法子把水銀蒸乾,自然可以出金子。

    這裏面的一個反常識的事情在於,這年頭幾乎所有人都很難理解代表了最大穩定性的金子居然會被水銀這種可以直接蒸乾的液體溶解......而在傳統東方的封建時代,除了追求長生的煉丹術士,不要說同時接觸到液態的水銀與金子了,就是水銀本身,也一般只有這些人神神祕祕搞出來過,然後還普遍性用於墓葬等神祕側用途。

    實際上,眼看着這位王處士將乾淨的水銀倒入一個乾淨的白瓷盆中,然後再放入帶着古怪導管的特製陶器裏蒸餾完畢,最後分別取出水銀和黃金後,幾位相公都tm動搖了!至於旁邊的馮益、楊沂中這些人便是平日裏再機靈、再聰明、再世故,卻也在這種事情上面不堪起來......這些內侍、武將根本就是恍惚的,眼睛都離不開那些金子和器具。

    而與此同時,趙官家卻覺得自己遭遇到了平生以來最被人侮辱智商的一件事,當年他剛剛上大學在***被抱着小孩的阿姨要走十塊錢都沒這事荒唐......偏偏爲了大局,他還不好拆穿的!

    因爲這王處士剛剛燒煉過程中,官家早已經通過呂好問與偷偷遞上了紙條的許景衡許相公相互討論了一下,決定了這件事的最終處理結果。

    “來人,賜王處士絹帛十匹,糧谷十石,以作表彰。再將這些器物,連着這黃金和這......什麼?”趙官家將水銀二字強行嚥下,卻是指着那瓶液體看向了汪叔詹。

    “靈液。”水平比較高的汪太常趕緊給官家做了科普。

    “哦,靈液。”趙玖恍然大悟,卻是終**次聲色俱厲說出那個詞來。“將這些器物、黃金、靈液,一律全都與朕沉到白河中去!朕寧**,也不用這種虛假之物來矇騙天下人!”

    周圍人一時反應不及。

    倒是許景衡趕緊出列,正色應聲:“官家此舉着實有人主氣度!”

    “許相公。”那太常寺卿一時惶恐兼不解,看樣子不是作假。“這是真金子!”

    “金子給誰用?”許景衡扭頭冷冷相對。“用來發軍餉還是用來賞賜羣臣?我不知這金子真假,但不管真假,只要官家今日受了這些器物,那天下人將來還能信官家給的金子嗎?”

    汪叔詹愕然無言。

    “至於這位王處士,領了賞賜便回鄉居住吧。”趙玖繼續板着臉下令,竟然是絲毫空隙都不與羣臣留下。

    “楊沂中,你在作甚?!”汪伯彥情知此番官家還是要保呂好問,也是即刻面色一肅,卻又指着尚在茫然的楊沂中連聲呵斥。“身爲御前班直統制官,沒聽到官家口諭嗎?!”

    楊沂中慌忙應聲,便要上前去扔那些東西。

    “那些罐子先砸了再扔。”官家復又在後面微微一嘆。“至於汪太常,既然是你薦的人,便由你好生護送這王處士回去吧!”

    楊正甫和那汪太常各自無奈,前者趕緊從班直那裏奪來一錘子,就在官家與百官之前砸碎那些物什,而後者更只能滿頭大汗拽着那正兀自心疼的王處士躬身謝恩。

    而不知爲何,周圍百官與那些前來圍觀的京西、兩淮才士望見這一幕,卻都各自鬆了一口氣。

    到此爲止,鬧劇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趙官家嘆了口氣,倒是又強打精神安慰了一下百官和那些初次見面的京西兩

    淮才士,約定過幾日便公開殿選,這才上馬回城。

    不過,入得城來,進的宮去,百官自散,而趙官家卻免不了又一番忙碌,先是讓小林學士去傳旨好言撫慰呂好問,又讓內**那些東南送來的黃梅酒依次賞賜給諸位相公、近臣、御營中軍諸將,當然還有韓世忠與最近通了消息的李彥仙。

    這還不算,等這些人各自離去,大押班藍珪復又前來彙報。

目錄 存書籤 上一章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