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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問(恭喜小明新婚大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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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世中的危險從來都是莫名其妙和稀裏糊塗的,正如這次韓世忠造反事件一樣,確實是荒唐的,但危險也確實是存在的,因爲人這種生物在沒有約束的情況下做出什麼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

    其實從理論上來說,這已經不是我們這位趙官家第一次遭遇類似事端了,之前在行在,就有赤心隊的人因爲誤解了他的話,以爲金軍已經到來,所以準備捉了他當進身之階,好回遼東。

    而反過來說,這也不可能是最後一次,按照唐藩鎮以後的中國職業軍伍作風,到宋亡爲止,可能還要連着明末,光是載於史冊的類似事情就簡直是汗牛充棟。

    不過,這一次虛驚卻也是特殊的……因爲被逼到牆角以後,豁出去的趙玖收穫的不僅僅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不僅僅是他自己開始有了一些莫名的信心,關鍵是其他人對這位趙官家的看法,也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李相公病倒了,已實在是不能任事?”

    在韓世忠親自護衛下,十一月初五日中午,繫着一條牛皮帶的趙玖甫一抵達順昌府(也就是潁州城、後世阜陽)城外,便聽到尚書右丞呂好問如此來報。

    然而和所有人反應一樣,趙官家既沒有太多驚訝,也沒有過於擔心的意思。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爲李綱之前發病緣由人盡皆知,此番病情深入也在預料之中。而且李綱這個人今年才四十五歲,平日裏身強力壯,中氣十足,再加上此番又來到了順昌府城這種不缺醫藥的大城中,完全可以得到妥善照顧,那麼抵禦風寒這種概率事件自然不用過於憂慮。

    不過,除此之外,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在於,李綱行政固然出衆,是個總攬朝政的好手,但他行事粗疏暴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看到他歇一歇,好讓大家喘口氣呢。

    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一位百騎平叛,順便用一條腰帶栓死了兵權的官家在此嗎?大家不至於沒有主心骨的。

    回到眼前,韓世忠帶着七八千兵,當然不可能引軍入城,此時自去城外佈置防務、設立營寨,而趙玖卻在行在文武的簇擁下進入順昌府,等到引百官探望李綱回來,又去安置下來,卻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然而,等這位官家剛剛於官府大堂上落座,準備交代一下事情經過,通一下氣的時候,同知樞密院的汪伯彥卻小心翼翼站了出來……原來,順昌府(阜陽)乃是淮上重鎮,連結兩淮,水陸通衢所在,所以區區三五日間早有各方訊息彙集於此,而汪伯彥到底還是行在這裏樞密院的執掌者,卻也不敢不報。

    “五日濟南府(原齊州,今濟南周邊)便沒了?”趙玖目瞪口呆。“朕也是看過地圖的,濟南府那麼大,還是京東東路首府,那濟南城也是天下名城,人口衆多,如何五日就沒了?金軍跑馬過去也得五日吧?”

    “好教官家知道。”汪伯彥言辭愈發小心。“知濟南府劉豫舉濟南降金,濟南府中原有守將關勝,本欲出城分寨據敵,卻被劉豫毒殺,此事已經是十多日前的事情了……”

    趙玖茫然一時,若有所思。

    當然會有所思,首先關勝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其次便是劉豫他此時聽來也有些影影綽綽的印象,大概好像是個知名漢奸的樣子。而此時這些雲裏霧裏的信息重疊到一起,趙玖大約心裏明白,這應該就是過場動畫以及劇情殺一類的東西了……自己遠隔七八百里地,從未插手過山東事宜,蝴蝶效應應該也沒扇過去,自然是無可奈何之事。

    不過,趙官家這就想差了,他肯定不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扇出來的,或者說真正的大規模蝴蝶效應,早就從他停駐亳州開始,掃蕩整個天下了!

    就拿這件事情來說,實際上,如果趙玖沒把李綱叫回來,而是一路南逃到揚州,那麼這位著名漢奸可能要等到明年纔會去已經殘破的濟南上任,並在那裏投金;而如今,因爲趙官家久駐亳州,並在彼處等到了李綱回來大刀闊斧重新整備朝綱,所以劉豫這個從河北逃回來的提刑官根本來不及去江淮轉一圈,就提前上任濟南府了。

    但也無所謂了,大局之下,像劉豫這種被金軍嚇破膽,聽到要去黃河邊上上任便對執政恨之入骨的文官多的是!而且說句從心的話,濟南府首當其衝,十萬金軍主力南下,便是真能支撐一二,也不過拖延幾日,或者逼金軍分下兵困城而已。

    不然呢?

    難道趙玖還有兵馬可以去救援嗎?若劉光世能在泰山南面穩住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反過來說,劉豫那些人身爲高層,大概也是知道中原虛實的,再加上骨頭軟一些,秉性惡一些,所以才這麼毫無壓力的去做了漢奸。

    “濟南府後面是淄州(今山東淄博一帶)吧?”趙玖想‘明白’了以後,倒是沒有太多訝然之意,也沒有過於談論這件事情,這放在行在文武眼中自然是頗有氣度了。“淄州知州是誰?”

    “回稟官家,乃是趙明誠。”尚書右丞呂好問即刻回覆,而這位副相既然知道趙玖忘記了不少人事,所以又主動多言了幾句。“趙明誠字德甫,乃前宰執趙挺之三子,之前爲賊臣蔡京所誣,留青州閒居十餘載,數年前啓用,歷任青州、淄州,此番又被李相公就近任用……”

    趙玖聽到這裏,卻是忽然搖頭失笑:“這個我自然知道,易安居士的丈夫嘛!此人應該不會降金吧?”

    “自然不會!”呂好問回覆的極爲迅速。“宰相之子,焉能降金?如劉豫河北無賴子,方有此禍!”

    “那就好。”趙玖一聲嘆氣,繼而言語明確。“行在這裏說到底還是被阻隔於道路,待淮西賊丁進得破,李相公醒來,後事自有將軍、宰輔共議……當務之急,問清楚前方蔡州、光州戰局纔對。”

    此言既出,行在這裏的衆文武反而鬆了半口氣……說來,人的心態真的很奇怪,李綱執政的時候,大家總覺得這廝太暴太躁,希望官家出來攪合一下;而等到李綱病倒,官家暫時主持局面,大家卻又想起官家之前那些諸如‘能不能一戰’的言語,卻又擔心官家會暴走,反而期望繼續延續原來李綱的路線圖。

    但不管如何了,且不提行在這裏衆文武怎麼想,也不提他們後來知道什麼‘郡王’言語後的惶恐與轟動,官家回來召開了這次朝會,大約表態不會擅自更改路線圖以後,大宋流亡朝廷到底算是安生了幾日。

    然而,這種安泰只是流於表面的,是大局崩壞之下的暫時穩定……而接下來幾日,隨着西南面劉正彥交戰不利,或者說是淮西賊丁進自知兵弱,合重兵守城不出,使得劉正彥一時無奈;再加上李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情雖然穩定,卻始終難以出來主持局面……順昌府這裏的安定卻是越來越顯得可笑,而躁動之意也瀰漫於整個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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