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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韓世忠反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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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人主力忽然出現的消息,隔着六七百里路的距離,便幾乎將整個行在的文武都嚇破了膽。

    有人涕泣求見趙玖,請求罷免李綱的相位,理由是金人分明就是用這個主戰派李綱引來的,不然爲何之前兩月無事?

    還有人不顧一切,請求即刻御駕親征……不過不是徵金,而是讓趙玖以天子之尊親自駕臨淮河上游的光州,臨陣招降此時在彼處聚集兵馬的丁進,這樣就能速速趕路,連韓世忠都不需要等了!

    也不是沒有人勸趙玖回頭的,但是隻轉回明道宮便可,因爲韓世忠在那裏,屆時行在與韓世忠合兵足有一萬三四,完全可以扔下丁進,繞路轉淮東下海,直接南下揚州,甚至杭州!

    總之,原形畢露這四個字,此時用來極爲貼切。

    對此,不知爲什麼格外冷靜且沒有什麼波瀾的趙玖卻是半憂半喜。

    憂的是,雖然他早有準備,但這些文武平日裏看起來真的是像模像樣,個個能文能武的,以至於他幾乎信了這些人的鬼,而金人真的來了,他們也終於是恢復了原形;而喜的是,到底只是幾乎,還是有這麼一點人沒有嚇破膽的,而且還是有一些人堅持了立場的。

    李綱不必說,他幾乎是行在中和趙玖一樣唯二保持冷靜之人,關鍵之時,這位尚書左僕射臨時處置罷免了數人,強行逐回了那些找趙玖哭訴的朝臣,並以金人距離極遠爲理由,要求第二日再召開政事堂會議……最後他居然在兒子的伺候下,直接睡到了佛堂正殿,而且大冬天的敞開大門,任人觀看,算是勉強穩住了人心。

    然後,張浚以及張浚近來推薦的那幾個年輕人也沒有讓趙玖失望,關鍵時刻,都沒有出幺蛾子,反而是站穩了立場,選擇了對李綱的支持。

    而最讓趙玖驚訝的則是宇文虛中這個人,這個昔日在靖康中負責與金人議和的大學士,這一次卻顯示出了極大剋制和風範,唯獨立場不明,否則趙玖真想把他立即放入東西二府爲相的——宇文虛中自陳當日負責議和卻至二聖北狩,國家瀕亡,常常自責,所以自請北上,一則力求拖延一二;二則看看能否說服對方退兵;三則看看有沒有希望迎回二聖。

    趙玖當然不許,然後宇文虛中便和其他人一起被李綱逐出了後殿。

    然而,正所謂你站在橋上看風景,殊不知自己也是風景,整個行在,自昨晚騷動以來,行在上下文武,所有人最驚訝的一件事不是別的,卻正是趙玖的冷靜!

    聯想到他之前與宗澤交流時,那對金兀朮引金軍主力南下的神奇判斷,就更是讓人驚愕了。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翌日早上,又一次御前-佛堂-政事堂會議召開,趙玖依舊好整以暇,依舊如可達鴨一樣麻木,說起話來也是面無表情。“金人本自漁獵部落聯盟而起,彼時不知何爲奢儉,不知何爲權鬥,不知何爲君臣,十三載而起,便是急速沾染這些東西,卻也簡單至極……諸卿不是不懂,而是想多了。”

    “爲何是金兀朮(完顏宗弼)?便是因爲他是阿骨打四子,僅此罷了。”

    “想那金太祖阿骨打一代天驕,功成身死,皇位轉入其弟吳乞買手中,然其人開國之威在金國國中委實不可侵,所以二太子斡離不(完顏宗望)雖死,可金國國主吳乞買、元帥粘罕(完顏宗翰)卻根本無法動搖阿骨打諸子絲毫權勢。”

    “再一條,便是金國人兵法傳自狩獵,兵馬左右分翼已成定勢與傳統,不可輕易更改。而阿骨打諸子多年幼,二子斡離不既死,唯三人而已……金國以勃極烈制掌大權,長子斡本(完顏宗幹)必然要在中樞繼續做他的勃極烈;而三子訛裏朵(完顏宗堯),原本在西路軍粘罕麾下,多有根基,此番無論是獨立出來掌握燕京中軍還是如何,卻是萬萬不會扔下本部的;故此,金兀朮雖然年輕,卻是被諸兄弟推出來繼承阿骨打嫡系在東路軍中權柄的唯一人選!”

    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已經拆瞭如來佛像(拿去刮金粉了)的佛堂之中,端是一片寂靜,而稍待片刻,卻不知道是誰由衷讚歎了一聲:

    “陛下真是洞若觀火,明燭萬里!”

    趙玖依舊面無表情,心中卻忍不住暗暗吐槽——你若是知道答案,也能反推出來這麼一個過程,可能比我還有理有據!

    “可是陛下之前爲何篤定金軍會即刻再度南侵呢?”御史中丞張浚忍不住追問了一句。“若以六月算起,這才區區四月,金人居然便去而復返。”

    “諸卿自東京來,比朕經歷的要多得多,爲何還會對金人稍有幻想?”聞得此言,趙玖終於動容,卻是冷笑不止,嘲諷之意溢於言表。“金人稱不上善惡,只是野蠻狡猾,宛如野獸一般,哪有野獸白吃了一頓肉,便不再回來的道理?!”

    而言至此處,趙玖復又看向了宇文虛中,語氣也加重了不少:“而若不將野獸打疼,也更沒有與他們講道理的說法!”

    此言既出,宇文虛中且不提,堂中諸多大臣也將腹中之話嚥了下去,因爲他們終於確定,這位官家目前暫時是不可能廢棄主戰思想的……當然了,真要是金兵兵臨城下,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有先例嘛……且再觀望一二。

    趙玖難得發作一回,眼看着李綱李相公也略顯詫異的盯着自己,便趕緊肅然,然後繼續端坐於去了佛像的蓮花寶座之下,去裝木雕了。

    李綱沉默了片刻,然後回過頭來,一張口卻再無往日聲音之宏亮……原來,其人昨夜爲了安定人心,專門睡在此處,卻又敞開堂門,點燃火盆,結果一夜寒風吹來,直接感了風寒,連嗓子都沙啞起來。

    “此事我已有決斷!”

    李綱雙目中皆是血絲,聲音也低沉,但一開口堂中諸人便立即嚴肅起來,隱約比之前對待趙官家的發言還要嚴肅一些。“昨日連番快馬軍報,軍情已無疑,卻是金軍主力大軍南下,少則五六萬……然以金軍東西路軍的常設來看,必然還有後續,最終十萬主力應當無疑,且此番應該是衝着京東兩路而來(今山東省地區),不至於威脅行在……咱們不必過於憂慮。”

    “此事我有異議。”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不開眼的打斷了李相公的沉着安排,引得衆人紛紛怒目而視,待發現居然是官家插嘴後,便又幹脆調整表情,一臉期待起來。

    “陛下有何異議?”李綱愈發蹙眉不止,這官家近些日子來雖然聽話,但畢竟有前車之鑑,而且近來一兩月,眼見着他極善拉攏人心,身旁聚集了好一撥近侍文武,卻也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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