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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天驚(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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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二十九,天色將黑,因爲御營後軍安置事宜而辛苦了一日的平清盛與其他赤心隊騎士一起三三五五的踏雪歸營。

    而稍微猶豫了一下後,或者說,是在想起仁保忠一把年紀了,今日白天還以天子近臣的身份主動去党項輔兵那裏噓寒問暖,努力協調各種事宜,同時不忘勉勵這些人好生爲官家盡忠作戰,而党項輔兵中的頭目,無論有無軍職,也無不視仁保忠爲首領,恭敬如孩童後,平清盛還是決定再去探望一下自己那些傷員同胞。

    唯獨既是要去探望,而且還有那麼多傷員,想要學仁舍人那般施恩,總不好空手過去的,而此時又是從軍隨駕,金銀家底全在東京的公舍裏,也沒些太多錢財在身。

    不過,平清盛雖然年輕,卻到底是個跟着趙官家漲了些見識、懂了些東西的,哪裏能難得住他?於是其人只乾脆將當日在襄陵得了的那顆御賜波斯綠寶石拿來,與諸位同僚做了商議,乃是將石頭抵到一位富裕軍官手中,輕易便請諸位同僚湊了許多錢財絹帛在手。

    拿了硬通貨在手還不算,平清盛又老老實實去尋劉晏和仁保忠,依次說明了原委。上司劉晏是個清正認真的,斷無不允之意,而仁保忠素來也知道平清盛是個御前得用的異國人質,如何不賣他面子,更是直接幫忙開具了後勤方面的文書。

    於是,平清盛又拿着文書爲倚仗到後勤營內尋到熟人,平價買了許多藥材、肉乾、冬衣,又花幾個大錢央了幾個民夫幫忙用車子帶上,這纔去見了那些受傷的日本武士。

    且說,這些殘存的受傷武士在日本那邊是何等經歷,到了大宋又是何等經歷?乃是從上岸時便受足了恩威與尊重,稍微一點自以爲是的心態也在前幾天那一戰中被打到了西遼,如今早就扔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一時只有畏服之態。

    而這種狀態下,平清盛前來探望,他們當然也只有感激。

    至於胳膊被骨朵砸了一下的源爲義,雖說歷來妒忌平清盛他爹,但此時兩家又沒有什麼根本上的矛盾,平素同列之誼都還是要講的,何況此時在異鄉,對平清盛就更是毫無戒備了,一時便用單手扯住對方,在自己帳中榻前與之私下交談起來。

    從大宋有多少兵馬,到金國又是何等規制,周圍國家的外交關係,一路上積攢的許多疑問全都拋出……這些問題,源爲義不是沒問過別人,但他的漢話到底是很勉強,得到的信息也很敷衍,這一次倒算是得到了真正的交流機會了。

    一番交談後,源爲義得知大宋四百軍州,此時尚有三百在手,此役實額三十萬戰兵,輔兵、防護部隊無數,同時年入數千萬貫文時,自然是一時咋舌。

    而得知金國也是萬里大國,且那般強橫的女真甲騎也有二十個萬戶,另有十萬新軍尚在組建時,也不禁感慨連連。

    最後,二人免不了談及到眼下這場戰事。

    “若是按照清盛你這般講,這大金國也是有一戰之力,這一戰豈不是還有的打?”源爲義架着胳膊,坐在榻上,於燈下用日語認真相詢。

    “肯定還是有的打。”立在榻前的平清盛倒也不否認。“萬里大國相爭,幾十個州郡得失根本不算什麼……河東這邊是太原府,河北東路那邊是大名府,然後河北西路還有個真定府,這三座城是一定要打下的,然後才能碰的着燕京城。而且城池不算,不拘何處,總還得硬碰硬來一場大合戰,幾十萬對幾十萬,最少也是十幾萬對十幾萬的那種,而且得全是重甲武士纔行。”

    源爲義猶豫了一下,復又壓低聲音認真再問:“大宋果然能贏嗎?”

    “必然能贏。”平清盛毫不猶豫。

    “爲何這般肯定?”源爲義追問不及。“是因爲大宋官家打仗利害嗎?還是大宋兵更強,將更勇?”

    “都有,尤其是官家本身是公認的天下名將,遠勝金國主帥,親王兀朮。”平清盛依然毫不猶豫。“甚至有傳言,官家乃是道祖天授的兵法,但又絕不止如此,乃是個文武雙全,通前曉後的天命聖君。”

    源爲義愈發好奇。

    而平清盛到底年輕,一時忍耐不住,便有了賣弄之心:“爲義公,我問你,你知道我們官家現在一共有幾個妃嬪嗎?”

    源爲義當然不知道,但他無論如何也曉得平清盛的大略意思,所以,隨着對方伸出兩根手指,便本能按照判斷壓低猜想,脫口而出:“只有二十個嗎?”

    “只有兩位。”平清盛冷笑以對。“一位貴妃,一位賢妃,先皇后薨了以後,便再未立中宮……而且,這也絕不是什麼裝模作樣,因爲官家登基後十年間的數個公主皇子,全是這兩位所出……”

    源爲義一時駭然。

    “這還不算。”平清盛見狀愈發冷笑不止。“官家本人的宮殿原本幾乎有半個平安京大,結果與金人開戰後,宮殿要麼賞賜給了功臣做宅子,要麼賞賜給了武士們進學兵法的武學,要麼供奉給了太后,便是官家自己居住的那片御苑,也都種了桑樹、挖了魚塘……堂堂天下最尊貴之人,這般辛苦,居然已經快十年……爲義公,你說這種官家,如何不勝?”

    源爲義欲言又止,明顯一時猶疑。

    但平清盛似乎早料到如此一般,卻又繼續笑道:“爲義公,你是不是不信?我剛來時也不信……我父親與你都是北面武士出身,不說如今法皇,只說你二人都在先白河法皇身邊時,怕是比誰都清楚法皇與待賢門院的齷齪事,見慣日本那邊的皇家、公家醜事,自然不信比法皇權勢更大、財產更多的人會這般……但我做了數年官家的北面武士,卻也同樣知道這位官家的真假。”

    源爲義愈發茫然。

    且說,雖然源爲義跟平清盛雖然不知道什麼叫平安時代末期,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日本貴族的腐化都是毋庸多言的,比如說源爲義和平清盛親爹平忠盛伺候的兩個實權法皇之間,就有一樁天大的醜事……前白河法皇是現在的鳥羽法皇的爺爺,而前白河法皇有個養女,也就是那個待賢門院了,嫁給了他孫子,當時還是天皇的鳥羽法皇爲中宮皇后。

    爲什麼要把乾女兒嫁給孫子呢?

    因爲之前白河法皇要把乾女兒嫁給大貴族藤原家兒子的時候,被藤原家堅決拒絕了……藤原家覺得自己丟不起那個人……所以白河法皇只能委屈自己孫子,順便也是爲自己乾女兒求個好前途了。

    沒錯,前白河法皇跟自己養女兼孫媳婦一開始就有染,這幾乎是日本高層那裏公開的祕密。

    彼時,日本貴族就是腐化到了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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